出来后,温辞回到柜台办理手续,萧子昱站在旁边,看他给父亲续了五年的管理费。
温辞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眼睛弯了一下,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打招呼时的样子:“走吧,谢谢你今天愿意来这一趟。”
萧子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没想明白,温辞已经率先穿过了马路。
外环国道上车辆呼啸,他全无知觉似的,垂着头一步一步走着,认真又缓慢,像是承担不住身体的重量。
刹车声猛地响起,萧子昱猝然一惊,抬头时一辆重卡距离温辞不过咫尺。
大型卡车难以控速,只能疯狂鸣笛,刺耳的喇叭声划破空气,萧子昱几乎没有思考,再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腾空,狠狠撞到温辞身上,两人一起滚到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重卡呼啸着离去,不远处一辆卡宴也急刹停下来,袁珩握着方向盘,掌心被冷汗浸透。
萧子昱撑起身子,眼前还有些眩晕,他一把将温辞拉起来,声音里带着严厉:“你不要命了。”
温辞满眼的不可置信,方才明明没有威亚,萧子昱却飞了起来。
萧子昱情绪有些激动:“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说不想折腾了,说要赎罪,还给父亲续好了五年的费用……”
他感到眩晕,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原来温辞最后那个笑容,是真的打算告别。腰后传来疼痛,他原地晃了晃,袁珩大步奔来,将喋喋不休的人拥进了怀里。
从萧子昱的定位往郊外偏移开始,袁珩就感觉不对劲,电话打不通,他就沿着国道一路寻找,结果撞见了令人目眦欲裂的那一幕。
向来高大坚定的人竟有些颤抖:“萧子昱,你真的刺激到我了。”
萧子昱怦跳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一切慌乱,愤怒和心有余悸都有了归处,光天化日下两个男人在马路边拥抱有失体统,但他却不想放手,反而捏紧了袁珩的衣角。
温辞跌坐在旁边,受到的冲击一个比一个大。生养自己的人逼自己走入绝境,被他坑害的却不惜舍身让他活下去。他再也维持不住那面具一样的体面,泪水夺眶而出,是发泄,也是悲哀。
缓过神来的两人不由分说将温辞拉起来,塞进商务车后座,去公众场合太过瞩目,萧子昱说:“他需要缓一下。”
袁珩发动车子:“市中心有家万怡。”
袁珩在路上就打了电话,总裁突然莅临,经理来不及准备,差点把全体员工叫出来举行个临时欢迎会。
“人越少越好,”袁珩打断他,“订个私密套房,任何人不能上来打扰。”
一路上楼,袁珩始终紧紧攥着萧子昱的手。温辞惶然麻木,经理不敢探究,尽管没人注意,萧子昱还是感觉耳根发热。袁珩掌心有汗,牵着他时却很稳。
进房间锁上门,萧子昱先被带进浴室,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通。主要磕到的地方在后腰,手肘处有些擦伤,并不严重。
他撑着洗手池的琉璃台,塌腰弓背有些羞耻,袁珩的指尖顺着骨骼一寸寸走过,微凉轻痒,痛感反而变得微不足道。
“没有大问题,”他终于收手,“淤青的地方需要上药。”
萧子昱想到对方罕见仓皇的样子,有些抱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少干对不起的事,”袁珩不买账,弯腰俯在萧子昱旁边,“回去再跟你另算。”
从浴室出来,见温辞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坐在窗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他怔了一下:“你们……”
“袁先生是我的爱人。“萧子昱率先说道。
“这样啊,”温辞把目光移开,“真好。”
“你早就想好了去死,”萧子昱直视着他的眼睛,“是不是?”
温辞那孤注一掷的眼神他觉得熟悉,是因为曾几何时,自己也陷入过相似的困境。
“活人总会有各种顾虑,”温辞拽出颈间挂着的项链,那是一个优盘,“说不定死了才会有说话的机会。”
“这是什么?”萧子昱一顿。
“是证据,”袁珩猜到了,“内容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