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的话,金明池游人如织,多有嘈杂,恐扰了陛下雅兴。”
虞令淮喔了声,后腰靠在桌案边沿,抱臂睨她。
“不想去就说不想去,跟我之间,还绕什么弯子。”
容绪从善如流:“臣女不想去。”
虞令淮一噎,俯身瞪她。
容绪仍旧保持原有坐姿,倒有些不卑不亢。
“假若孤下谕旨,命你陪同,你当如何?”
容绪:“臣女遵旨便是。”
“……”虞令淮冷哼一声。
现在光是瞪她已不够解气,他屈指,往她头上叩了个爆栗,骂道:“遵个屁旨!”
容绪的唇抿直,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抬手揉一下。
“你,真行啊。”虞令淮大掌抚上她发顶,两手乱揉,洗叶子牌似的,“我竟不知容大小姐何时成了一个锯嘴葫芦,疼也不吭声,气也不吭声。”
发髻很快被揉乱,荡下几缕青丝。
虞令淮这才收手。
他靠在书案上,叹气。
“你们都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我们中的谁当了皇帝,其他人自然而然起到辅助支持的作用。谁知你们一口一句陛下,一口一个微臣、臣女,把多年情谊弄得跟蒲公英似的,一吹就散了。”
虞令淮为此感到郁闷。
这皇帝又非他自己抢着当,怎的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他们便也算了。”虞令淮拈起容绪的乱发,一缕一缕帮她别至耳后,低声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又有多年情分,不该这样疏离。”
听着是在怪罪她。
然这怪罪又极尽温和。
容绪抬眸,接住他的目光,并从中捕捉到转瞬即逝的一抹情绪,看着像是委屈。
要说疏离与生分,这是难免的。
便是与宋衔月,也要坐下来说上几句话,才能使双方回到从前那般熟稔亲近。
而面对虞令淮时,容绪心中更多的是别扭。
这种别扭来自于原本总是让着、捧着、哄着她的人,忽然之间地位远高于她。还不止,他决定着鄞朝所有人的生死,自然也可以对她呼来喝去,予取予夺。
可是他没有。
正当虞令淮认为不会再从容绪处得到回答时,听见她说:“蒲公英被吹散,种子也因此落在四处。”
虞令淮微怔,盯着她两息,唇畔衔起笑意,“什么种子不种子,你嫌我在朝堂上听的屁话还不够多?干脆直接说大白话,你仍然跟我站在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