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滕书艺听完圣旨之后整个人就不好了,脸上血色尽褪,好不容易等传旨太监离开,才由侍女搀扶着费劲起身,起身不过三息,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整个院子登时便忙乱起来,抬人的抬人,请大夫的请大夫。
等请来的张大夫诊断开方,亲口说了夫人并无大碍,众人才算安心下来。
陆绍元亲自送了张大夫出去。
“老张,你也清楚,今天的事情……”
不等陆绍元说完,张大夫已经心领神会,右手一抬止住陆绍元的话:“今天的事情,我张某绝对不会外泄半个字……夫人这是心病,恕张某医术有限。”
陆绍元送张大夫出门的时候,陆昭元就静静地坐在滕书艺的房间里,手边的茶几上还摆着那卷明黄色的赐婚圣旨。
陆昭云很难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但他清楚地记得,初闻圣旨的那一刻,他胸腔中千丝万缕的情绪里,第一个冒头的居然是喜,然后惊讶,疑虑,担忧……种种情绪才涌上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居然在宣读圣旨时失了神。
宣旨太监连说了三遍接旨,身边的陆绍元捅了捅他,他才如梦初醒。
等到滕书艺晕倒的那一刻,他心里便只剩下无尽的愧疚。
身边人都在手忙脚乱地帮忙,他却呆呆立在原地,手里紧紧捏着那一卷赐婚圣旨。
滕书艺晕倒的原因,陆昭云心知肚明。
陆昭云其实已有婚约,只是结亲对象如今下落不明而且身份敏感,所以从来没有公开。
当年陆绍元为了救自己,弄丢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滕书艺为此日日以泪洗面,刚开始还会同陆绍元争吵几句,后来渐渐演变成独自缩在角落,抱着一个枕头喃喃自语。
她变得畏光、怕人、神神叨叨。
当时滕书艺的精神已经有些失常了。
陆绍元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滕书艺从自我封闭的状态里带出来。
陆昭云永远也忘不了,有一日,滕书艺满脸是泪地拉着他,一遍一遍地问:“等娇娇回来,娶了娇娇好不好?娶了娇娇好不好?”
因为这样,陆娇娇就能名正言顺地叫她母亲,堂堂正正地回到陆府。
陆昭云怎么可能拒绝呢?
毕竟是自己占了她的位置。
他与她素未谋面,但她却因为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他这一辈子都亏欠她。
陆昭云呆坐良久,才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枚如意云头银锁来,正面是精雕细琢的祥云追满月图样,背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遒劲有力的正楷大字,下面还有三个小字——陆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