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戏谑荡然无存,沈砚真是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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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在以前,确实很讨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弟弟。
那个陌生女人和他一起来到沈砚家里时,他还保持着警惕心。但当父亲亲口告诉他,那是他的“妈妈”和“弟弟”的时候,沈砚无论如何也相信不了。
家里的旧相框里,还装裱着从前父母的结婚照,被父亲细心收藏着。
沈砚对父母的爱情深信不疑,坚定他们的爱不会被外人介入。所以他不需要,也抗议过许多次,但都被沈光临严厉训斥了一番。
所以在沈舟肆刚来的那几天,他十分讨厌沈舟肆。
沈砚会故意在他的饭碗里加很多的盐巴;会故意趁他洗澡,把浴室里的灯关掉,让他在里面摸黑洗澡,甚至为此在里面摔了一跤;他也会因为不想和沈舟肆一起睡觉,把他赶下床去睡冷冰冰的地板。
因为他知道沈舟肆和他的母亲为了讨好他的父亲,什么都不会说,甚至会毫无怨言地全都咽在心底里。
沈舟肆的身上什么伤都没有,但是他很疼,这种疼是直穿心底的。
特别是江烟对他也对沈砚好的时候,他心底溃烂的角落变得更加潮湿。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遇见江烟已经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了。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沈砚连这个也要和他抢。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了。
在沈舟肆最孤单落寞的时候,是江烟踏着光来寻他。
那个暴雨初歇的夏夜,他蹲在空无一人的角落,是她独自一人大着胆子来找他的。
“我找到你啦!”江烟歪着脑袋笑,关掉小手电坐在他身边,“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没说话,只是偷偷抹眼泪。
江烟好像看出来了又好像没看出来,坐在他身边,一个劲地和他说话,逗他笑。
“然后,然后小兔子抬头一看,原来是小狐貍过来了”江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垂下脑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
一边找东西还不忘一边继续讲故事,“你知道它说什么吗?”
沈舟肆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掉眼泪了,只能刻意撇过脸擦泪。
江烟也不急,依旧小嘴絮絮叨叨地嘟囔着,“它说,嗯‘小兔子,你的胡萝卜看着好新鲜呀,一定特别甜’。”
话音刚落,沈舟肆还未作声,身边的小女孩忽然间高扬着甜甜的嗓子,激动地对他说,“我找到啦。”
喜上眉梢的雀跃,就像她刚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那样,欣喜得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给你吧。”她笑着把棒棒糖一股脑全都塞到沈舟肆手上。
沈舟肆根本来不及反应,江烟就把糖送给他,“这个很好吃的,好甜好甜。”
她说甜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弯,像是那夜倒映在漆黑湖面上,弯弯亮亮的明月。
从那天起,或许更早,他的心底里有这样一个温暖的角落,始终只属于江烟一个人。
往后江烟就只是,沈舟肆一个人的小太阳了。
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沈舟肆的孤僻让他无法把这种感觉表达出来,也让他没办法把心底受的委屈说出来。
所以即使沈砚再怎么对待他,他也会默默忍受。等到他见到江烟,那些委屈和不满就都会被她的明媚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