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羽谯笑不出来了,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这,啊这,嗯,对不住夫人!”
撩起衣摆单膝下跪,这一动作十分的行云流水,然后目光恳切的看着颜月肃,“我本来因为有这么个糟心的大伯,是不想成亲的,但是自从与你见了一面后,当天就去庙里请愿了,请求菩萨原谅我以前不愿成婚说的那些浑话,只愿能与你有那么一点夫夫缘分。”
颜月肃冷笑了一下,心知他是在胡说八道,却也没别的办法,孩子都生了也不能塞回去,这日子凑活着过吧,他还有仇没报呢。
“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颜月肃拿封好的信封给他,使了个眼色,羽谯立马就明白了,也不当自己刚刚的样子一回事,心知这是混过去了,拿着信封咧着嘴往外走。
“夫人放心,这事相公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然而走出了这道门的羽谯,就收起了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端着一张脸显得十分的高贵,扫了一眼院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晾衣服的葛大姐被他那一眼看的浑身的皮一紧,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不自在,扯起脸皮小心翼翼的笑了笑。
直到羽谯出了院门她才嘟囔道:“这老爷行为处事真是气派,那眼神就不是平头老百姓能做出来的,怪不得大户人家的下人工钱都高,吓人啊,这主子是真的吓人。”
羽谯出门还没走两步,一个石子就直愣愣的朝他扔了过来,他一侧身就躲了过去,抬眼望去,那小叫花子正蹲在墙根上看他呢,手里还拿着几块石头。
看到那小叫花子脏兮兮的,所有人恨不得对他退避三舍绕道而行的模样,原本还想找一个专门送信的人将这封信送到大舅哥手里的羽谯,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心生一计。
只见他脚步一转,走进了院子旁边的小巷里,朝小叫花子招了招手,小叫花子略有迟疑却也凑了过去。
然后就见两人蹲在墙角头对头的偷偷摸摸说话。
“我手上有件事,若是你能帮我办成了,我就把你收到我府上做个小厮,不但给工钱,还包吃包住,你——意下如何?”
“虽然你确实有几个臭钱,但你也不至于这样骗我,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小叫花子闻言直接往墙角一坐,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羽谯被他给气笑了,“骗你?你这种小叫花子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你若是真有让我骗的本事,何至于在这镇子上当个讨饭的叫花子?”
说罢,还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眼神里尽是小叫花子行乞那么多年以来所熟知的那种鄙视。
“你!你——”小叫花子有些生气,可是他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他心里也知道,羽谯的那种眼神才是一个正常人看到他的神态,最后只能无奈的倔强着说:“你少看不起人,我要是对你来说真的没用,你也不会来找我。还有!你还欠我一个月的肉包子呢,快去给我买!”
“小东西嘴巴还挺厉害,走爷带你买烧鸡去。只不过吃了我的烧鸡,就得替我办事儿,你若是答应了,爷就给你买两个,让你吃一个拿一个,你若是不答应——那就只能去吃肉包子了,烧鸡是没有滴~”羽谯说完,站起来,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往前走。
小叫花子拿起自己的拐杖跟着他,却还在斗嘴,“答应给我的肉包子还没影呢,就又拿烧鸡来诓我,我才没那么好骗。”
“我若是真的诓你,就不会让你昨天晚上在我那儿吃的肚子溜圆,却放任你一抹嘴就跑了的。爷要是想治你,自有千百种法子让你跑不掉。”羽谯偏头轻轻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以爷的身价,就是落了难,身上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件东西去当了,也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的钱,不是可怜你,你那点价值,爷还真看不上。”
这下小叫花子没搭话,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真的傻,自然知道羽谯说的都是真的,要是碰上了脾气不好的,说不定他这会儿都挨打了,只不过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还是有些不服的。
“那,你的两只烧鸡,一只也不能少我的,还要请我吃一个月肉包子,让我当小厮包吃包住还给钱!”
“你小子,还挺贪心的,行吧行吧,我答应了,小事而,若是事情办得漂亮,爷给你的好处可不止这些。”羽谯难得碰上这么个有意思的孩子也就不在意他的那点小心思了。
羽谯去酒楼买了两只烧鸡和六个拳头大的肉包子,出门之后走到一条隐秘的小巷,才将这些东西递给小叫花子。
那小叫花子看烧鸡看的眼睛都直了,拿过来就直接啃了一大口肉,狼吞虎咽的啃了半只烧鸡下肚,才掏出一个肉包子享受的咬了一大口。
而羽谯则一直等着他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才开口道:“我要你帮我送封信。”
“往哪儿送?给谁送?”小叫花子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肉包子,抹了抹泛着油光的嘴,小心谨慎的将剩下的东西塞到了自己破烂的快成布条的衣服里,而那么多东西,居然还真叫他给藏起来了。
“你需要进一趟县城,然后将这一封信亲手交给城西颜家的颜福明。”羽谯从袖口里掏出一封迭好的信,一脸严肃的叮嘱,“这一封信你不能给任何人,一定要亲手交到颜福安的手上,如果有人阻拦,你就让那人代为转告,说是山下有两个姓习的人,托你传个话。明白吗?”
小叫花子认真的点了点头,起身站起来打了一个又响又长的嗝,勃起笑容,露出黄黑的牙,拍了拍身上藏着烧鸡和肉包子的地方,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现在就去,早点帮你办成这事儿我也早点有个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