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瑕:“……”
姬无瑕停步:“你小叔没事儿吧!”
公孙衡差点撞在姬无瑕背后,侧身一个急刹。两人走上前去,城内居民向来不怕公孙衡,围成一个大圈看热闹。
姬无瑕趁看到的人不多,赶紧把包着包袱的玉玺收了起来,并拿回了纯钧的剑鞘。
公孙衡试探了一下十四的鼻息,道:“还有气在。”
姬无瑕刚来临涛城不到半个时辰,就差点打死了公孙衡的小叔,心下惴惴不安,刚要解释两句,公孙衡道:“不是夫人的错,夫人是在维护我,我心里怎会不知?”
十四脑后起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肿包,公孙衡亲手抱着他,进了集市上的医馆,老中医道:“哟,这是什么打的?挺整齐的。”
姬无瑕总不能说是玉玺,想说板砖,但板砖又不是正方形的,只好道:“一块豆腐。”
老中医:“那定然是块结构致密的上好的豆腐!”
公孙衡道:“你们别闲聊了,快看看我叔!”
老中医肃然道:“城主大人将叔叔托付于我,我必竭尽所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姬无瑕插言,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诊金多少?”
老中医凛然道:“十两银子。不过钱不重要,公孙将军打个欠条就好!”
姬无瑕看了公孙衡一眼,心道,只怕这城里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你没钱。
十两银子虽不是巨款,但也算是漫天要价。公孙衡刚要答应下来,姬无瑕道:“等等!先别动手!你也别写欠条!”
姬无瑕绕到隔壁酒肆,对老板说:“借我一壶酒。”
酒肆老板参与过公孙衡上次路过时的献酒活动,对姬无瑕的美貌记忆犹新,便道:“这不是城主夫人吗?好说好说,这壶送您。”
姬无瑕道:“不要你送,等下便还你。”
他拿着酒壶两三步又回了医馆,走到躺在地上的十四面前,先是“啪”地扇了他一个巴掌,公孙衡一惊,犹豫要不要阻止,姬无瑕马上又打开酒壶盖,把壶口凑到十四脸旁,用手扇了扇风,把酒味儿扇进十四鼻子里。
十四深吸一口气,呻吟道:“啊,好酒,好酒啊!我梦见了满满一壶好酒!”
姬无瑕把盖子合上,对公孙衡道:“现在不用付诊金了。”
皆大欢喜,姬无瑕同时保住了他的梅花糕、纯钧的剑鞘和十四的命。公孙衡一脸诧异,似乎这才开始认识到,这位只远远见过几面的未婚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市集上也不好交谈,公孙衡只牵着马,频频回头看姬无瑕。两人磨磨蹭蹭,又走了一遍来时的路,许久方才到将军府正门。正门外只有一个小丫鬟候着,见公孙衡来了,并不迎接,反而是撒腿就跑。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公孙衡语气并不严厉,“我娘呢?不是请她出来迎接吗?”
小丫鬟吱吱呜呜,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公孙衡也不为难,小丫鬟便一溜烟跑了。
怎么回事?姬无瑕摸不着头脑,但有了十四叔的先例,可以猜想到这府里的人并不待见自己。
公孙衡请他下马,恭谨地说:“殿下请放心,您在临涛城里是安全的,公孙家会誓死保护您。请先随我进府吧。”
来都来了,还能不进去?姬无瑕矜持点头,随公孙衡进了大门,绕过屏风,又进了二门。
好大的屋子,姬无瑕想。
他们刚绕过第二道屏风,忽然横里扑出一个人影。人影本来是扑公孙衡的,但公孙衡下意识把姬无瑕护在身后,人影就扑在了地上,脸先着地。
姬无瑕:“!”
公孙衡惊叫道:“二妹!”
那人明显是个年轻女孩儿,却穿着一套男人的青衫,见没扑到公孙衡,便索性翻了个身,横躺在路当中,大叫道:“哥,你给我买蛐蛐!不买蛐蛐我就不起来了!”
说完,女孩儿就大声干嚎起来,听着似乎嚎的是“我的大头将军啊”之类的。
姬无瑕:“???”
姬无瑕心道:这才几步路,又来一个要钱的?!比起要钱,公孙衡的妹妹喜欢斗蛐蛐都没啥稀奇的了。
公孙衡好言相劝:“天寒地冻,买了也没人跟你斗的!”
妹妹:“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人家咋能每天都买新蛐蛐,我就只能玩那老的几只……”
公孙衡无奈道:“咱们约法三章的,你能背出四句千字文,我就给你买一只,你好久没背了,还倒欠我三十六句呢。”
“怎么就不能欠四十句呢?!”妹妹开始在地上蹬腿,并偷瞥姬无瑕:“你不怕在客人面前丢人,就不给我买!”
姬无瑕心道,哎对了,她怎么知道公孙衡在此时回家,还带了客人的?他抬头一看,就见进府时唯一见到的那小丫鬟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哦,原来这仅有的丫鬟也不是来迎接公孙衡的,是来给他妹通风报讯的。
公孙衡看了眼姬无瑕,见姬无瑕面色冷峻,就开始有点急了,不知道是急姬无瑕生气,还是担心姬无瑕把妹妹照着十四叔的解决办法如法炮制。公孙衡道:“你先起来,二丫,别闹了,算哥哥求你。”
“不要叫我二丫!”妹妹哭嚎的声音更大了,“你从来都不尊重我!我不喜欢被叫二丫!呜呜呜呜呜!”
公孙衡束手无策,连连跺脚,上去劝吧劝不走她,要小心绕开吧,二丫又扯着他的裤腿。姬无瑕冷眼旁观,发现公孙衡对他十四叔还勉强能应付,拿妹妹更没办法。
其实姬无瑕对斗蛐蛐本身并无歧视,玩嘛,少年少女都爱玩。只是既然这女孩儿是公孙衡的妹妹,就是姬无瑕的半个小姑子,姬无瑕倒也有一点责任要管教一下她。更重要的是,她挡住了姬无瑕进府的道,进不了府,就泡不了公孙衡,泡不了公孙衡就使不动镇东军,使不动镇东军就登不了基,登不了基就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