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刚把自己脱光,门铃声响起。她想,很好,这人今晚又醉了。赶紧披上浴袍去开门。
他看上去清醒的很,也没有酒味,垂着眼不咸不淡地看她,不咸不淡地问:“我领带落你这儿了?”
她答了声嗯,让他在门口等着,她取来给他。
刚拿上领带转身时,他已经关上门走进来了。
她一愣,问:“你进来干什么?”
“跟你谈谈今天的路演。”
她心里犯嘀咕,这人难不成要指导她来了。可是哪有大晚上谈公事的,不论是以领导身份,还是以前男友身份,都不合适。
不耐烦诠释到脸上,她将领带扔给他,“这么晚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他接过领带,轻笑一下,“恐怕没时间,明儿一早赶飞机,就耽误你几分钟。”
她没说话,坐到床沿边,双手撑在身后,翘起二郎腿,浴袍一角撩开,露出大腿皮肤。
她却浑然未觉,曾经跟他有过太长久太深刻的亲密接触,分寸感难免薄弱,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对他仍具诱惑力。
他两手缠绕领带玩儿,欣赏她不得体的仪态。跟白天在台上时截然相反,但效果一致,就算穿正经到无趣的职业装,也能让他品出点制服诱惑的味道。
他反复将领带缠在手上,又松开,心里有一头被绳索套上的困兽,想扑向猎物,又及时扯住绳子遏制兽欲。
他淡淡地说:“今天霍普制药的ceo跟我说很看好你们,想要跟你们团队深度沟通。”
她有些惊讶,霍普制药不是普通小药厂,前年研发的疫苗占据市场90%份额,实力雄厚,一旦得到他们支持,说不定能缩短研发周期。
奚涓连连发问,“什么时候?需要准备什么?今天林总也没说。”
“他还不知道,我才跟霍普制药他们吃完饭,就过来找你了。”
她听出弦外之音,原来是特地给她带来好消息。
昨天在车上的龃龉烟消云散。她冲他笑笑,自认十分真诚甜美,慢悠悠开口,“那天看电影的事,你别放心上,别生气了。”
他良久不说话,她有些忐忑了,也许不该在这时候谈论私事。
他忽然问:“你跟他怎么样?谈了吗?”
她看他一眼,他要把领带玩出花了,神情却慵懒冷淡。
她不傻,感受到他贼心不死,但看他装模作样,就起了些作弄心思,不想让他得逞。
她抿着唇,克制住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垂眸默然片刻,才轻声说:“行,你休息吧。”起身走了出去。
她懵了,这是真放弃了?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一股无名火伴随挫败感,外加一点酒意助兴,心中那股别扭劲儿轰然而起。
“去哪儿?”她厉声问。
“怎么的,要留我一宿?修泉知道你水性杨花吗?”他停下,两手插兜,虽笑着说的,语气却恶劣。
她捡起床上的枕头扔向他,“你什么意思?”
他轻巧躲开,嘲讽道:“你什么意思?”
男人女人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手段,俨然已经变成尊严之战。
“你别阴阳怪气,是你说要成全我们,也是你说不再来往,这两天又跑来找我干嘛?”
檀祁气笑了,感到不可思议,“我只是跟你聊下工作和生活,你生哪门子气?还想让我继续当舔狗备胎?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高抬贵手,别再祸害老实人,给自己积点德吧。”
她站到床上,叉着腰反驳:“你胡说八道,是你死缠烂打,对我紧追不放。”
檀祁用一根手指堵住耳朵,皱着眉说:“真服了,只会对着我干嚎,又凶嗓门又大,护犊子的老母鸡都没你能扑腾。”
她举起另一个大抱枕砸过去,檀祁一矮身,上前一伸胳膊,扫过她的腿窝,将她掀翻在床上。她还没来得及撑起身,他就俯下身按住她两只手腕,又将她钉在床上。
她像搁浅的鱼一样,摆了两摆便不动了,挂着你有贼心没贼胆的笑,说:“你只要走出去,我明天就报警调监控抓你,说你职场性侵,让你身败名裂,公司股份下跌,你爸迫于股东压力,将你踢出董事会。”
“很好很好,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请几个好律师,倒打一耙,说你仙人跳。再让林奇把你踢出公司,让你流浪街头,名声臭了,看修泉他们家还要不要你。”
“你卑鄙,无耻,不要脸。”
“你干嘛做自我介绍。”他低下头,作势要亲她。
她吓了一跳,竟想要趁乱耍流氓。她挣扎两下,誓要夺回主动权,吐出两个字,你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既然你都要告我了,我不能白白担罪名。”
奚涓想起修泉说他两幼稚,真一点没说错,两人加起来五六十了,谈起爱来不如幼儿园小朋友纯粹。
可从前不是这样,她那时对他敷衍了事时,可没有现在这么幼稚。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他同化了。
檀祁没有真亲下去,看她枕着墨黑浓密的头发,浴袍领口微微敞开,泄露春光,似无奈似嗔怪地看着他,不由得心念流转。
他见识过她真生气真拼命的样子,绝不是现在这样,这让他大大的意外。他以为早看出她老实人的底色,玩不动两个男人,可现在怎么回事?竟然如此配合,顺着他的套路走下去。
那天走了后,满心以为自己的妥协能让她心软悔恨,笃定她会追来。可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会儿,始终没等到人,又走到对面角落等着,看她捧着花跟修泉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当时就心灰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