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事,去送个朋友。”张以舟含糊其辞。
张霁泽身为刑警队长,当然听得出弟弟有些事不想告诉他。但他尊重年轻人敏感的心,并不多干涉,只说:“行,早点休息。”
第二天,张以舟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海州机场,刚把张霁泽催走,有个女生就从背后拍了他的肩。
张以舟后退一步,发现是昨天给祁蔚打掩护的朋友,“你好。”
“还真被祁蔚说对了,你来挺早。”马尾染成粉色的女生冲他点头,“冉冬。蔚蔚晚点到,你和我们一起走,就当她的朋友。”
她往后一指,五六个人向着这边过来。两个女生,四个男生。看起来都是大学生,但是有人一副妈见打的忧郁燥动模样,有人又西装革履扮演着成熟大人。
“猜猜里面有几个你的竞争对手。”冉冬歪头对张以舟悄声说。想看热闹的意思不能更明显了。
可惜张以舟只是和向他伸手的人握了握,随后便默然跟在他们后头,走贵宾通道进了候机室。他一个人坐椅子,祁蔚的朋友们横七竖八赖在沙发上。这些人都是一个圈子的,张以舟像是入侵者,让他们紧凑在一起,时不时打量他,又悄声议论。
一小时后,祁蔚一家才来。祁蔚穿着白t恤加浅蓝色牛仔裤,脸上挂一副墨镜,在前头走得意气风发。祁浙拖着她的行李箱,怏怏地跟在后头。她爸妈则是一人拎一个小旅行袋,一直在替祁蔚想她有没有漏带东西。
他们一进机场,就有工作人员取走行李,一辆贵宾小车接他们进候机室。祁蔚像是女王检阅似的,从小车上跳下来,和她的朋友们一一拥抱。和张以舟抱住时,祁蔚耳语说:“很高兴你想通了。”
“谢谢。”张以舟说。
“谢什么啊?”祁浙拉着祁蔚脖子上戴的长项链,牵哈士奇一样,把他俩分开了,“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做什么?”
“哥,我要被你勒死了。”祁蔚掰开祁浙的手,后脚跟不着痕迹地跺在他脚背上。他们俩互相抓着对方不想让爸妈知道的把柄,威胁都只能偷偷摸摸。
还好祁蔚从小就合群,朋友一大堆,林竹和祁廷远对她“搂搂抱抱”的场面见怪不怪。只是林竹说了一句,没想到祁蔚和这孩子也熟。祁蔚脑子一转,分析了一下林竹这意思应该不是和张家有仇。世家恩怨,pass。
这场欢送会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就是冉冬提起边汇,让祁蔚有点恼。她说:“边汇的飞机还没走,你要想过去,随时可以。”
“他爱走不走。”祁蔚说,“谁家没飞机啊?”
“你跟边汇闹什么别扭?”冉冬眯着眼,等着拱火。但祁蔚不接招,蹦过去和另一个朋友说话了。
冉冬转跟张以舟说:“边汇喜欢蔚蔚十年了。小学就宣称蔚蔚是他女朋友。”
张以舟礼貌地评价:“不错。”
“边汇打架进过局子,你要小心了。”
“好的。”
冉冬看张以舟一脸平静,不甘心地放了个大的,“蔚蔚前男友也在西雅图,他们同居。”
“所以?”
“所以你是小三。”冉冬说。
“不是前男友吗?”张以舟好像在说进机场不是要过安检吗?人饿了不是要吃饭吗?
“没意思。”冉冬转着旋转椅,百无聊赖,“加个微信吧,你多少钱一晚?”
“抱歉,没带手机。”张以舟站起身,去饮水机前接了杯白开水。
“好老套的拒绝。”冉冬摊进椅子里,从椅缝间,露着眼睛在张以舟和祁蔚之间瞟来瞟去,不知在打算什么。
没一会,祁蔚的航班要出发了,她挥了挥手,就潇洒走入通道。倒是被留下的人,满眼不放心,站在候机室里直到看见飞机起飞才走。
众人在机场外散了,祁浙看了好几眼张以舟,次次都欲言又止。祁蔚的一个男生朋友倒是过来跟张以舟放狠话,“识相的,离祁蔚远点。”
张以舟的反应是转身走人,在路边拦出租车。祁蔚这几个朋友都没成熟似的,像中二小孩,张以舟不是很想搭理。
一辆灰扑扑的小车停在了张以舟面前,窗玻璃降下,露出一张又“太难搭理”的成年人的脸。
“你怎么和那些人混到一起去了?你知道刚刚那个男生,前不久才从戒毒所出来吗?”
“哥?你怎么回来了?”张以舟问。
“你的东西,落下了。”张晏泽将一只手机压在窗上,黑色的屏幕倒影着他暗沉的脸色。
暑气
机舱里,祁蔚一进去就发现座位高度按她的习惯调整了,一次性拖鞋摆在地毯上,红树莓香氛正在驱逐陌生的气息。虽然是头等舱,但空姐不至于连她的喜好都牢记——被记住喜好的,是她爸、她妈,她可没到那个地步。
祁蔚掀开帘子,往经济舱走了一段,刚探头,就有个女生朝她挥了挥手。祁蔚点了点头,随即找空姐,给那个女生升舱到自己这边。
“蔚蔚,不用麻烦的。”女生肩骨很宽,加上有些肉,整个人看起来高高壮壮的。但两道秋波一样的眉毛又罩着小巧玲珑的五官,单看脸部的话,会以为是小鸟依人的女孩。她提着灰色程序员包,有点局促。
“没事,”祁蔚换上鞋,在超大座舱里躺下,“招昭,你怎么不来找我?”
夏招昭在祁蔚旁边的座舱里放下背包,按自己需要调整位置,边折腾,边说:“我到的晚,怕赶不上,所以一过安检就冲上飞机了。”
“哦,我爸妈还问你来着……”祁蔚打了个哈气,她昨晚一闭眼就是在酒店那一晚,脑细胞和肾上腺皮质都兴奋地睡不着。“午餐不用叫我,让乘务员帮我热着,睡醒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