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兰山远相比,他生得凤眼薄唇,本就是不亲人的模样,银发银眸又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不笑的时候,他真像个冷漠倨傲的反派。
哪怕修士们背地里称他长得再好看,真瞧见他,多数也是心中畏惧。
所以兰山远搀扶着他的画面,其实略微显得有些诡异。
还好这段路并不长,厢房的木门落下,两人的身影随之消失。
瞧见两人离开视线,莳叶谷的修士们才敢喘大气,兴奋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师姐。”
洛芷参给铸月传音,连传音都透露出兴奋来:“您说问副宗主只是咳喘,又不是伤着腿脚,兰宗主扶着他做甚?”
铸月笑而不语。
口口
进屋后,兰山远如他所说,寻了处地方阖目打坐,将床榻让给了问泽遗。
自知是半个病号,问泽遗便没和兰山远多推脱。
走动间膝盖处隐约发出针扎般地疼,他看了眼外头的天。
潮气变重,今晚终于要下雨了。
南疆一年有半年都在下雨,前些日子接连晴朗反倒不正常。
可下雨就得苦了他的四肢关节。
现在还没到睡下的时候,问泽遗不自在地坐在床沿边,靠着墙闭眼休息。
他看似是在假寐,实则正用灵识快速梳理脑海中的魔功。从海量的心法之中寻找到合适的心法,将其反推,借此寻找化解自身魔功的办法。
魔功多数阴损,哪怕只是稍加浏览,都能动摇修士的意志,更别提问泽遗这般高强度地反复查看。
靠在身侧的墙似是越来越冷,问泽遗银色睫毛微颤,手脚冰凉又不住地发抖。
原本潦草扎起的银发因为他的小动作散落,显得他愈发颓靡。
手背青筋脉络冒出黯淡青紫,旋即又迅速被他收回。
窗外传来闷雷的声音,问泽遗却因五感涣散充耳不闻。
他仅凭意志力强撑着继续。
柔软触感出现在问泽遗的肩上,将他和发冷发潮的墙面隔开。
五感回笼了三分,问泽遗茫然睁眼。
“师兄?”他喃喃低语。
一双修长的手正将丢在旁边的薄棉拾起,轻巧披在他身上。
兰山远的举止小心翼翼,用指节熨平被褥的褶皱,不像是对待几百岁的剑修,反倒像在对藏宝阁内易碎的珍贵灵宝。
见他睁眼,兰山远也没停下手头的动作,反而抬手愈发轻柔。
问泽遗正短暂处在头脑混沌的时期,只是愣愣看着他,任由兰山远把他包裹严实。
兰山远身上极淡的冷香钻进他的鼻腔,久久未曾散去。
“方才喊师弟,师弟一直没反应。”
兰山远收回手,这才淡然解释:“你怕是这些天操劳多度,今日才魇着了。”
剑修经常接触血腥场面,闭上眼就做噩梦再正常不过。在外人看来,他确实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梦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