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怎么办呢?陈寐无奈地转着眼珠子,转到快抽筋时,他突然想到或许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口钟,手就是钟摆,以手肘为支点,他垂下下臂,一左一右,一右一左,有规律地摆动着。
这似乎还挺有意思的,他想,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麻痹大脑的同时也能分散注意力。
——真好,他有了除埋头以外另一项技能。
一左一右,一右一左……反复不断地重复着。
“你是睡不着了吗?”忽而耳旁传来沈银的声音,“因为我刚才吵醒你了?”
停止摆动,陈寐侧转身子回他,“我是有点睡不着,但不是因为你。”
“那是…”沈银没接下去转而点了点头。
他真好看。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观察沈银,陈寐上头地感叹,透着刚睡醒的缱绻,满眼温柔地望着自己。
沈银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他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视线也无遮拦地向下瞥了瞥,“你这个疼不疼啊?”
还是禁不住诱惑,陈寐探出手摸了摸他腰间红红的一道疤,明显的痂估计是新烫伤的,“是什么时候烫到的?”
腰间一紧,沈银感受着温热肌肤划过的触感,呼吸被打乱,思绪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极力平复紊乱的呼吸道,“上个月不小心碰到炉子烫到的。”
陈寐一边轻抚着,一边蹙眉道,“一定很疼吧。”
“嗯,还好。”沈银回。
陈寐没再说话,莫名地陷入了沉默,但他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依旧用着指腹抚摸他的伤疤。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明媚的阳光全都钻进屋子,七点半的闹铃声准点响起,沈银才感受不到腰间的温热。
“阿寐哥哥。”沈喆一睁眼就热情地抱住了他,像是失而复得的小玩偶,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道,“我以为你刚才又不见了。”
“怎么会?我去打电话了呀。”陈寐晃了晃早有准备的手机,揉揉他的脸道,“睡得好吗?”
沈喆喜悦地点点头搂着他不肯松手。
“先去洗漱。”沈银在一旁催促道,“等下章哥哥要过来接你了。”
录制期间沈喆难免会无聊,章岩反正也不去郑州了,他一人现在店里也无事就叫了阿喆陪他一起看看碟片,顺便指导他写作业。
“哦知道了。”小跑去卫生间的沈喆,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一把拉过陈寐,背过身要他一起陪他洗漱。
昨天将近十二小时的录制,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导演组一致商讨决议下午再进行后续的录制工作。
一来李卫潼的想法丰富,不知不觉间素材占满了他的电脑内存不得不抽空整理;二来这七月的天属实躁热,长时间户外拍摄就算是身体素质极好的摄影大哥,也不得不叫苦,都干了好几瓶藿香正气水了。
正午地面近四十度的高温,轻轻用脚一碰都觉得要化成水了。小猫们各个都耷拉着脑袋,静静地伏在电风扇边上吹风。
小三花同小如一道回了民宿,她说怕小三花适应不了新的环境会睡不着。
陈寐并不这么认为,小三花融入得很快,莫名有种回到家的即视感。它不怕生,东嗅嗅西闻闻,对待阿喆也是出奇地友好,愿意依在他脚边肆无忌惮地舔舐着手上的小毛爪子。
但最终他还是让小三花回了家。
——不是怕适应不了新环境睡不着,而是一一它们太热情会过于兴奋得睡不着。
“诶,你说下一次下雨会是什么时候?”
没有来由,休憩的陈寐突然坐了起来,问一旁走神的沈银,“天气预报显示之后几天都是大晴天。”
夏天的雨最不可捉摸,偏偏它又随性有时乌云都积压山顶了,却只是象征性地刮风,实在不行就吝啬地下几滴。
可有时却又猝不及防的,明明万里无云几分钟后暴雨倾泻——这种情形,陈寐是在之后的某一天遇上的。
那是一场令他终生难忘的雨,至于为何,他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回神的沈银抬头看了看他回,“可能一会儿就下了。”
“是吗”陈寐心不在焉,睨了一眼问,“和昨天一样?”
沈银嗯了一声,重复道,“和昨天一样。”
这次的话似乎很有把握,许是在这一个地方待得时间久了,连难以捉摸的雨他都了如指掌,陈寐仔细嗅了嗅周遭的空气,据说有人能闻到独属于雨天的味道。
——湿湿的,黏答答的混杂着尘土草根的土腥味,以及昏昏欲睡的前兆。
陈寐屏住呼吸,随后深吸一口,好像除了燥热之外,别无一丝雨的气味。
真的如他所说,傍晚会下雨?他不免怀疑。
“你说一会儿会下雨吗?”录制结束,陈寐撑着下巴坐在树荫底下等车子过来。
“不会吧。”收拾东西的小如闻声走了过来,“小寐哥,你今晚也住这儿吗?”
“看雨吧。”陈寐回。如果是下雨,他就留下不回去了。
好像远处是有一点黑沉沉了。
“对了,回去之后有哪些行程?”
“我看看啊。”小如点开手机日程表回,“录制结束29号回杭州杂志拍摄,1号的话许老大想让你去趟公司,听说是有好几个剧本邀约,就昨天发你手机上的那几个,看看哪些比较合适?还有就是15号的专访,关于这部文化综艺的。”
“其他呢?”
“其他……”小如摇摇头,“还是和之前一样,能推的都帮你推掉了,就是除了那个专访,实在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