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谦即便是长得普通,也的确孤僻,但他绝不瘦小。他的身材很是健硕,身高也不算矮。
贺瑱顿时在脑海中开始搜寻起来斯普瑞斯马戏团是否有这么一个长相的人,可却有好几个重叠。
他们连杂技的,就需要非常灵活,大多身高都不会很高。即便是有托举动作,也不会练成唐谦那样大块头的肌肉。
可那些人又有什么非要杀死这几个人的必要呢?
“不像……”贺瑱看着凶手画像,下意识地念了一句。
季朗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这句话,作为心理学教授的他很快便剖析出了贺瑱话中的含义:“看起来学长还隐藏着一些事情,没跟我说清楚啊。”
贺瑱被他戳穿,倒也不尴尬,只是又笑说:“这不是想看看你这个天才心理学家能在多短的时间里发现我的隐瞒吗?”
季朗星的的确确是天才。他今年才不过26岁而已,却已经拿到了心理学博士学位。
在同龄人不过在奋力毕业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正职教授。不仅如此,他还擅长行为分析,美术造诣也十分之高。
季朗星似乎很是受用来自于贺瑱的夸赞,他眼底的颜色更甚,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瑱出神。
贺瑱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禁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这一个两个怎么时不时地都喜欢盯着他,宋知意也是,他不时就会发现宋知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啧。”贺瑱又将他怀疑唐谦的情况也同步给了季朗星,尤其着重地表达了自己对唐谦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的疑惑。
季朗星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看着那副凶手画像出神,又说:“学长,你知道吗?凶手画像有的时候并不能完全代表凶手,而是凶手对自己真实形态的一个投影映射。”
贺瑱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理解不了这句话。
季朗星就又解释说:“也就是意味着,凶手在心底里觉得自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的意识宫殿里,他就是以这样的一个形态出现的。”
贺瑱好似明白了大部分,他大胆地猜测着:“所以我之前在曾经的马戏团合影中,见到刚刚加入的唐谦是这个样子,也就意味着他从来没有认可过现在的自己?”
季朗星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说他觉得现在这个自己不是自己,这样的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可是为什么呢?”贺瑱的眉头蹙出一个深深的川字来。
他着实不大喜欢心理学这一遭,深奥神秘不轻易地让人理解,又感觉能直击人的内心。
他并非觉得季朗星这个解释牵强,只是太过偏离他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范围内了。
季朗星又笑笑:“那就要说回为什么学长你不明白唐谦那么爱动物,但他还是会用动物作为他的杀人工具了。”
贺瑱摇摇头,表示不懂。
“人都是自私的,包括唐谦。可是——”贺瑱话锋一转,“他并不从心底里认可做下这件事的是现在的自己。”
贺瑱眼睛一瞪:“他有精神病?精神分裂症?”
他觉得他这回是当真听明白了季朗星的话,从中分析出了合理又正确的解释来。
“……”季朗星沉默了一下,有些噎地又说,“不是这个意思,是……通俗易懂地来说吧,他投影的画像是他记忆中最深刻也是最恐惧的时候,他用这个影子身上的愤怒来对应到这几个死者身上,也是完成了对他自己的救赎。”
贺瑱跟着他的话缓缓点头,到了最后听他说话,状似若有所思地考量了许久,然后又坦诚地说:“没听懂。”
季朗星看着贺瑱那副想装又装不出来的样子,忍俊不禁,觉得可爱异常。他抿了下唇,又说:“意思就是,学长你可以去调查从前发生在凶手身上的故事了。是从前种下的因,造就了今日的苦果。”
贺瑱比了个ok的手势,这句话他听得可太明白了。可他还是没琢磨透,这句话其中深意是什么。
但他已然将此事记在心底,准备吃完饭再行走访调查。
他起了身,朝季朗星挥挥手:“走吧,吃饭去,今天一定让你吃到爽。”
季朗星自是欢欣雀跃地跟着他进了小食堂,结果打眼就和正优雅吃着晚饭的宋知意撞了个正着。
贺瑱正在后面的门口处拿盘子,往前走鼻子就磕在了季朗星后脑勺上。
他捂着鼻子,闷声说道:“干嘛呢?咋不走?”
季朗星却是不动如山,只转过身,细致地查看着贺瑱的情况。他离贺瑱很近,气息热烘烘地扑在贺瑱脸上。
贺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团雾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任他观察。
直到他听到一声不轻不重将筷子搁在铝盘子上的声音,他才瞧见被季朗星挡得严严实实的宋知意。
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脱离了季朗星掌控的范围。
他揉了揉仍有些隐隐作痛的鼻子,又闷闷地跟宋知意说:“知意,你在吃饭呢?一起吃呗!”
宋知意用纸巾缓缓地沾了沾唇边并没有的油渍痕迹,脸色平淡得吓人:“我吃完了,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他便擦身从贺瑱身边走过,留下一头雾水的贺瑱。
不是……他生气了?
可贺瑱还没反应过来,季朗星先行开了口:“行,那就多谢宋法医让的地方了。学长,我还有不少话要跟你说呢。”
又似是挑衅般地看了一眼宋知意顿在原地的背影,勾唇笑了笑。
宋知意似是考量了一下,但终归还是将餐盘放在了指定区域,快步离开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