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代的内容也如同之前贺瑱所猜测,只是听罢,贺瑱又反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利用狮子这件事,做的和那些虐待动物的没什么区别?”
唐谦一怔,低垂着眼眸:“我知道,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利用狻猊,它是最乖的,只有它不会想真的吃了我。是我对不起它,我和那些畜生,本来也没什么两样。”
贺瑱没办法再共情他,只是觉得那头因为乖巧就被选中的狮子,格外可怜。
“其实现在我也算是做到了,各方媒体都在报道,人们也自发地去讨伐那些虐待动物的人。即便是还没等到有立法的那一天,我也依旧在这场变革中是胜利的。”唐谦挺直了腰板,用那半只断臂挥舞出他眼中最美好的“明天”。
也许在那一刻,在他自己眼中,他就是救了万千动物的救世主。
贺瑱看着他求这样输赢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他指尖又敲了敲桌子,示意唐谦的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你是怎么选定这四名死者,又是怎么引诱他们来到现场的?”
唐谦正襟危坐起来:“阿楠爱养宠是我换了个小号私信她,说她是我喜欢的博主,我正好有马戏团的票去不了,就送给她了。那女的可贪了,连个谢谢都没说。”
“那俩男的是我在外网看到的,我看不懂那么冗长繁复的英语,但是我知道他们是骅国人。靠着翻译软件,我辗转找到了他们两个的联系方式。”
“至于团长……他本来就在团里,我也不需要去多做什么,就让他帮我控制一下猛兽们就行。他巴不得多点露脸机会呢,特别是在我这个最受欢迎的节目中。”
“然后你也清楚的,抽签这个事情是最简单的。毕竟是我选人,不管那个盒子里的是哪个位置,我只要按照他们的念就行。”
贺瑱嗯了一声,这和他预想的一样。于是他抱臂靠在椅背上,继续听着唐谦的剖白。
大多都是他们公知分析出来的信息,不过是再听唐谦口述一遍罢了。
唐谦说完了,又用自己那只断手扒拉了几下桌子角。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可贺瑱没开口,他只能呆坐在原地。
贺瑱心里有了盘算,又开口:“照着这个念一下吧。”
唐谦照本宣科:“我唐谦承认以上供述内容全部属实,愿意认罪。”
贺瑱斜了他一眼:“用你真名念。”
唐谦用右手抓了抓头发,略显尴尬地说:“这么多年,我都忘了真名了。”
——“我唐前承认以上供述内容全部属实,愿意认罪。”
两天,一家两姐弟。
贺瑱深吸了口气,包出颗柠檬糖来塞嘴里。
真是令人唏嘘,可悲又可恨。
唐谦看到了贺瑱手里的糖,伸出右手来向贺瑱讨要着:“贺队长,我心里也苦,给我一颗甜甜吧。”
贺瑱拍掉了他的手,却没给他糖:“回头吃噎了赖我对你刑讯逼供,我可不敢给你吃。”
唐谦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可到底他也不过才二十二岁的年纪。
贺瑱给单层玻璃外的陆何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将唐谦领走了。
陆何拿着手铐瞄了唐谦一眼,唐谦乖顺地伸出一点五只手去,却被陆何一只拷在他的右手上,一只拷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走了,老大。”陆何朝着贺瑱扬了扬下巴,就准备把唐谦再送到看守所,等到后面的判刑。
但就在他二人要出门的时候,贺瑱却是叫住了唐谦:“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贺瑱见得屋内的所有录音摄像设备已经关闭,又问:“那天你捅完你爸,仓皇出门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清醒着,要来抓你但被你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怎么可能?!”唐谦嗤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傻的,我爸当时已经不省人事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一直误认为是我杀的人啊!怎么了,贺队长,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
贺瑱没接茬,只摆摆手,对陆何又说:“没什么了,带他走吧。”
眼见着二人上了警车,他才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唐萍啊,最后还要保护她弟弟一下。
分明让唐谦逃跑时,她真的以为唐父已经死了啊……
上门
季朗星分析出来的凶手画像如今才传到了贺瑱的手机上,贺瑱点开一看却是线条潦草,似乎涂涂改改过许多次才确认,但隐约能认出是个年轻女人的模样。
随之而来的还是季朗星抱歉的信息:学长,不好意思,这个案件确实也让我感到有些困难,才拖了许久。但据我分析,应该是个聪明的年轻女人做的。
贺瑱挑挑眉,如今案件解决了,他也不甚在意:你说对了,的确是个年轻女人做的,过几天等我们警方的官方通报吧。也谢谢你这次的帮忙了!
季朗星却满是愧疚:实在不好意思学长,我这几天被父母逼着去……唉,学长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这次没帮上忙的弥补,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贺瑱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又打字:等下回吧,我这边还有后续没处理玩呢!还是我请你,毕竟也麻烦你了。
季朗星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贺瑱几句话又堵了回去。
但贺瑱的确事忙。
将唐谦和唐萍姐弟两个送进看守所后,他还要去追踪调查聪明药的根源,还有唐萍孩子父亲的事情也要和郑局长一同解决。
唐母的记忆仍是混乱着,但经过慢慢疏导,理应也能想起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