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些丹青画像便化为了灰烬。
凌荷雨看着火势一点点灭掉,起身准备回屋。
不料萧庭晔却跨过门槛走进了她的院子。
他一身玄袍透着清冷威严,那双只会对她含着笑意的眼睛如今再也不会弯起。
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这里了,今天这是?
凌荷雨虽然疑问,但还是规矩行了礼:“兄长。”
听见她这一声“兄长”,萧庭晔顿了顿,心头浮上一抹怪异,不由得皱起眉。
毕竟自七年前,她就没有这样喊过了。
一垂眼,又看见地上的火盆,他眉心更紧:“你在烧什么?”
凌荷雨喉间梗了一下:“没什么,一些练字的废纸而已。”
话音未落,萧庭晔冷冽的训斥便响起:“废纸让下人拿去丢掉就是,若这火烧起来,你是要烧了整个东宫吗?”
“如今除了东宫,还有哪里是你的容身之处?”
凌荷雨神色一愣,心头顿时酸涩。
从前有人说她是东宫的“累赘”,萧庭晔便派人割了那人的舌头再丢去宁古塔流放。
但现在,这样扎心窝的话竟然是从他口中说出。
凌荷雨扯了扯苍白的唇:“抱歉,以后不会了。”
萧庭晔收回凛意,这才说起来意:“花灯节将至,孤想用血珊瑚给婉婉做一套首饰,让人把你那株送到孤那去。”
闻言,凌荷雨的心弦狠狠一颤,再没法强撑镇定。
那株血珊瑚是她及笄时萧庭晔送她的生辰礼,那时他说:“此物珍贵,只有你能配得上。”
可现在他却要她转手让人。
她一时沉默,萧庭晔的脸色和语气立刻冷了下去:“凌荷雨,孤在和你说话。”
凌荷雨紧了紧手,深吸了口气。
她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这世上除了父亲留下的那一把长剑,与母亲留下的那一枚玉佩,再无东西属于她。
她不该留恋,也须得放下了。
凌荷雨颔首:“是,我等下就派人送过去。”
她言听计从的摸样,和从前稍有些不高兴就无理取闹的样子大相径庭。
萧庭晔本该对她这种改变觉得高兴的,可不知怎么,他又一次感到怪异。
但还不等细想,一道轻柔甜美的女声便随着脚步声传来。
“阿晔!”
只见那太傅之女白婉婉小跑而来,一身白衣宛若不食人间烟火。
她出现的那刻,萧庭晔冷若冰霜的眉眼便温柔了下来。
“婉婉,别跑,小心摔着。”
他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白婉婉。
凌荷雨酸涩别开眼。
“郡主也在。”白婉婉看到凌荷雨,忙松开萧庭晔要行礼,“臣女白婉婉见过郡主。”
进宫那年,太后封了她为郡主。
她表面风光,可到底就是个孤女罢了。
凌荷雨原本想默不作声,可萧庭晔投来冰冷警告的一眼,她只得回礼:“见过嫂嫂。”
白婉婉的脸立刻红了:“我……我与太子殿下尚无婚约,你不能这么叫我。”
萧庭晔伸手拉过她:“你是孤认定的太子妃,孤一定要娶你。而且孤说了很多次,除了父王母后和皇祖母,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
凌荷雨呼吸微滞……这样的话,萧庭晔也对她说过。
十年前他许诺:“荷雨,在孤这里,你永远可以放肆任性。”
可海枯石烂,誓言也早已散去风中。
这时,凌荷雨的婢女小梅走了进来:“郡主,宫外的那铁匠说了,护心铠甲需要鲸鱼骨做原材料,需等三日才能完工。”
凌荷雨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决定离开后,她就让小梅出宫去找铁匠,打算打造一块护心铠甲好为驻守边疆作准备。
她缓缓抬眼,果然看见萧庭晔面色阴郁地看来。
“护心铠甲?你制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