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
丛霓被一根粗绳捆住,嘴里也被塞了一块脏布,刚刚撞到了的左腰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林匪也要过来。
眼前的洪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简单的弟弟的,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恶魔,此时的他正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手中的匕,莹莹灯光下,锋利的尖刀寒气逼人。
“电话里狂成这个样子,哼,我最讨厌这种装逼的人了,待会小爷就让他知道,这里谁做主!”
旁边的洪博温正在劝,“小熙啊,不要再把事情闹大了,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坐船出国的么?赶紧走吧,把这个姑娘也放回去,她有事求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闻言,缩在角落里的丛霓赶紧点头,她嘴里塞了东西没办法说话,只能出“呜呜呜”的赞同声。
洪博温还在劝,弯着腰苦口婆心地劝儿子,灯光下显得背更驼了,“小熙,听爸爸一句话,你还小,还有可能重新开始,只要你出了国,到了外面完全可以重新过日子,爸爸之前一直很忙,没时间陪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爸爸陪你一起去,从今天开始,我们父子俩再也不分开了,行不行?”
他离婚早,从儿子很小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为了这个顽皮的儿子,洪博温是求爷爷告奶奶,到处说情给他办入学、转学,儿子打架,他也是到处道歉、赔偿,可是不管他怎么管教,儿子都朝着一个完全不可控制的方向展。前几天和几个兄弟吸毒飙车,出了事跑回来求他原谅,哭着喊着说知道错了,求爸爸再帮他一次。洪博温只得把所有积蓄都取出来,房子、车子一时卖不了,只好请信得过的人帮忙变卖着,先帮助儿子出去了再说。
说到底孩子有什么错是父母原谅不了的呢?
但是洪熙早就受不了他爸了,他用刀把不耐烦地把洪博温一推,丝毫不顾他已年迈,根本就站不稳。
“你不要再废话了!烦死了!”
洪博温没料到他竟会推自己,一个踉跄就撞到了一旁的箱子上,花白的头被海风吹得颤了颤,格外辛酸,“你……你……”
洪熙脸上浮起一个不在意的笑,凑近洪博温问:“我怎么了?”
“你不会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吧?可以任凭你骂不还手?”
洪熙用刀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手掌,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拉长,“你还说?要不是你没用,就给我留了这么点钱,我至于这么辛苦,临了了还得自己想法子赚钱么?”
“都是你的错!要是你是个亿万富翁,要是我出生的时候就什么都有了,我也不会这么可怜,一天到晚的为了钱愁!”
洪博温脸煞白,嘴唇干枯如同荒漠里的人,他不可置信,“你说我辛辛苦苦养你,做错了?”
洪熙阴沉沉地笑了,“你当然错了,不过你也不必自责,待会等我们拿了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两个人做掉,然后出了国好好过日子。”
原来洪熙根本没想过放他们走!
丛霓听得后背凉,边拼命挣扎着想解绑,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洪伯,不要,不要让他杀了我们。
洪博温也慌了,他站起来凑近儿子,脸上还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小熙,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不是说拿了钱就放他们走么?让爸爸来跟他们谈,保证让他们不报警。”
“保证不报警?”洪熙转头问丛霓。
丛霓拼命点头,点到她脑袋都有些晕了,生怕洪熙好不容易升起的点点善心消失掉。
可惜洪熙还是摇摇头,朝洪博温说:“即便他们不报警,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洪博温怔住了,苍老的双目中滚出不可思议,“为什么?”
洪熙不再看他,只蹲下来同丛霓对视,满意地看着她的挣扎,“因为我恨这些有钱人,能少一个有钱人,也算是我给这个世界做的贡献了。”
“对了,你不会以为我只是怕吸毒被抓吧?”他笑嘻嘻地站起来问他爸爸,“你儿子做的事可比你想象中多多了,我不能进再进警察局了,要是进去了,这次恐怕就出不来了。”
“所以啊,出国之前我得干一票大的,也不枉费我漂洋过海的辛苦,你说是吧?”
洪熙已经彻底坏透了。这么一来,她和林匪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丛霓脊柱都凉透了,泪意直往眼眶里冒。
都怪她,根本不知道会这么危险,还一个劲往这里冲。后面即便遇险了,她也应该自己承担,不该把林匪拉进来的,现在好了,俗世里的情侣做不成,反倒是要成为黄河路上作伴的鸳鸯了。
丛霓异常悲伤,要是知道有今天,她之前还纠结什么啊,能幸福一天是一天啊。
这边洪博温也是浑身凉透了,他怔怔地呆立在洪熙的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洪熙转过头对丛霓诡异地一笑,“你男人来了。”
走在码头上的林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码头上只有几只船里亮着灯,更远处是暗色的大海,海面上一轮明月升在半空中,映下一条银色的路。
“到了。”带路的男人往中间一条渔船一指,停住不走了。
林匪点点头,拎着包登上了船。
昏暗的船舱里空间狭小,他一进去就看到了缩成一团的丛霓,小脸脏兮兮的,嘴里还塞着一块颜色晦暗的布,泪光点点,看得他分外心疼。
“丛霓!”林匪往前一步,想走到她旁边。
谁知洪熙提着匕对着他,挡在了丛霓面前,“诶诶诶,我同意了么?你就往那凑!钱呢?”
林匪脚步停住,冷眼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歹徒,右手一提,将手提包显露在众人视线中,“现金在这里,卡在我身上,你先放开她,不然一切免谈!”
“好说,好说。”洪熙把匕收起来,笑嘻嘻地凑近,“先让我验验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直颓然缩在角落里洪博温此时终于抬起了头,他先是迷惑地看了眼林匪,脑中冒出个人名,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儿子得罪的不会是那位吧?那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洪博温咽咽口水,大着胆子继续看,越看越心惊。他早就听说过石破天的林匪跟丛霓关系走得近,但是没想到林匪那种人物竟然会犯险来救她。
洪博温抖抖索嗦地验证,“林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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