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炎凝重点头:“是。”
几个斥候深入腹地探听消息,和大批人马进军不是一个难度。
而且能望见他们的马场,还多亏王爷改良的望远镜。
望远镜这东西好做,也已经流行起来,但大齐驻军中的望远镜比民间流通的看得更远,更好用。
沈子衿知道展炎为什么不甘。
最好的乘胜追击机会,结果因为朝廷作妖,不仅失了先机,还差点把楚昭困死在草原。
沈子衿轻轻看向楚昭。
楚昭喝干一碗酒,垂着眸,表情没怎么变,他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晃了晃空掉的碗。
空荡荡,但又沉甸甸,干涸的碗看不出悲壮,只剩残留的凉,寂寥孤苦。
楚昭垂眸盯着酒碗,忽的,旁边有玉手倾倒酒坛,将他空空的碗填满了。
酒液注入,倒映天河,盛满了一抔月光。
楚昭抬眼,看向给他倒酒的沈子衿。
“我读史书,知人力终有尽时,也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沈子衿放下酒坛,拿茶杯跟楚昭碰了碰,“但人总要往前走,王爷披荆斩棘,已经过了万难,来日必有洪福。”
楚昭端着清亮的月华,原来打破凄凉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一句话一杯酒足矣。
他不由畅快的笑出声,高高举起酒碗:“人生不求洪福滔天,但愿平安顺遂,小侯爷,我敬你。”
沈子衿捧着茶杯,以茶代酒喝了,他最懂楚昭的眼神,但方才相交,总觉得楚昭眼里多了些他看不大懂的光。
……虽然没喝酒,也看得他有些脸热。
总不能自己还能被酒气给熏醉吧,沈子衿捧着茶悄咪咪想。
楚昭和展炎大有要喝个痛快的架势,沈子衿吃得差不多,离席回院,让他俩慢慢喝。
酒过三巡,展炎抱着坛子感慨:“咱们连您的喜酒都没赶上喝,糖还有剩的吗王爷,我沾沾喜气。”
“糖管够。”楚昭放下酒碗,踢了踢他椅子,“没醉吧,东西呢?”
展炎看着喝了不少,但依然非常清醒,闻言解下背后一直背着的匣子,手将杯盘一拨,手在匣子上一按,应声弹开。
他此行进京,可是背着重要任务,给楚昭送东西的。
只见长长的匣子里躺着固定好的许多配件,泛着金属幽幽光泽,在屋内灯火下散发着莫名的危险。
“您回京后一年来,我们按照您留的图纸,每个部件都是不同工匠做的,他们自个儿也不知道做的什么东西。”展炎叹了口气,“矿山不好找,冶炼也很慢,成功做好的才十套。”
全是散件,明显要组装了才能用。
“哦对了,”展炎从里面捏出个小部件,“只有这个叫做子弹的东西成功率最高,已经存了许多了。”
楚昭审视过那些零件,眼里映着跟金属一样说不清的暗芒:“做的不错,我知道金属不好弄,等工匠顺了手,今年还能备出几十套来,够用了。”
展炎作为一个优秀的将军,也有敏锐的嗅觉,他见识过楚昭的本事,看过他弄出来的许多东西,如今匣子里虽然只有未成形的零件,但他隐隐觉得每看到这些东西成型,自己就有种难言的颤栗。
是兴奋,也是危险的气息。
而且里面某根管子,总觉得跟火铳沾点边,但比火铳的管子又细太多,所以他又不敢确定。
楚昭当年在西域炸响的火药,炸碎了敌人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也炸碎了他们的胆子,那配方成了所有人都想争抢的东西,他们派了无数探子,至今也没能破解。
楚昭先前牢牢叮嘱,这次的东西非常重要,一如当年的火药,任何环节,胆敢向外泄露半点风声,杀无赦。
任务越重,东西越好,展炎隐含希冀:“王爷说要给我演示用法,我可从老早前就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