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声音本就很有磁性,沈子衿第一次听这首歌,只觉阔达,他不知楚昭有没有跑调,但的确好听。
楚昭唱到最后,抬眼直直望向沈子衿。
沈子衿若有所感,凝望向楚昭的眼。
篝火下,他俩拉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楚昭抬起酒碗,敬沈子衿。
沈子衿也在将士们的歌声中,双手捧盏,敬楚昭。
“好儿郎,在四方——”楚昭的歌声疏朗又放肆,他大笑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只待衣锦归故乡!”
众人高举手中烈酒,沈子衿也张了口,应和着边关的声音,他汩汩泉水般的嗓音流入,与所有人一起:“归故乡!”
敬活着的将士,敬英勇亡魂,敬脚下的土地,也敬在远方翘首以盼,等着他们归来的家人。
承安二十年,边关大捷,草原八大部求和,愿再加一成岁贡,并雄鹰部草场,使臣一起送来的,还有白狼部首领和世子人头。
东临居心不良,与蛮人暗通款曲,被大齐识破奸计,白君行与使团在东边与人唇枪舌剑,最后东临在互市上让利,并减免大齐货物税收。
也是这一年开始,大齐边关即将迎来长达百年的安宁,比沈子衿和楚昭他们如今预想的,还要久远。
边关诸事皆定后,沈子衿和楚昭起程返京。
随行人员中还有展炎,一到京城,这小子就奔着白君行家去了。
将士还乡,家人的身边就是故乡啊。
京城,皇宫,承安帝寝殿内。
承安帝躺在床榻上,今日阳光很好,他也十分清醒,然而若无人帮忙,他连翻个身都困难,因此只能眼睁睁瞪着床顶,听他几个不孝子在屏风另一侧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沈子衿离京后不久他就醒了,醒来后彻底无法言语,在知道东宁也是个皇子的时候,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
此时此刻,屏风边,几个皇子加秦王家属特意摆了张桌子,放了好茶与点心,已然不把只能喘气儿瞪眼的承安帝当回事。
楚照玉道:“我觉得皇位还是该六弟来坐。”
楚昭十动然拒:“别,哥,我真不是最佳人选,这位子还是你来。”
如今楚昭活着,楚照玉心结没有加重,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上不少,他需要有点事来操心,但又不能太操心。
沈子衿和楚昭私下已经合计过,他俩可以作为臣子再帮衬楚照玉几年,到时候再退休也不迟。
等二十五左右退休,他们也有的是时间出去玩,并且这个年纪退休,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已经打败了全国大部分用户。
沈子衿也点头:“按照老祖的规矩,楚昭已经没了继承权,虽然祖宗陈旧过时的规矩可改,但朝堂如今没必要为这事儿再跟老臣闹出风波。”
顺顺利利继位,一团和气好办事。
楚照玉叹气:“我怀疑你们就是想偷懒。”
楚昭咧咧嘴角:“这都被二哥看出来了。”
楚照玉失笑摇头,而后他垂眸,轻轻看着自己的腿:“我终究是残缺之身,改老祖宗的规矩会有非议,我来就不会有非议吗?六弟,还是你——”
楚昭当即义正言辞:“祖宗没说过身体抱恙的人不能坐皇位,谁敢提你的腿,我就去打断他狗腿!”
沈子衿跟楚昭打配合:“而且我俩不会有子嗣,还是二哥来合适。”
楚照玉感动于他们对自己的维护,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我此生不准备谈婚论嫁,也不会有子嗣。”
他们说完,都顿了顿,而后缓缓转动脑袋,将目光落在了东宁身上。
一言不发等着他们做决定的东宁:“?”
楚照玉沉吟:“东宁,子衿说你的书念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