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卡牌放在了盒子的最底层。
所以,谢庭兰将手表拿来时,没有发现。
温温打开小卡牌的黑色毛毡布外壳,放在睡裙贴近心脏的口袋里。
随后,拧动八音盒发条。
空气中,流淌起温温为盈缺作的最后一首歌。
从初中起,她便有个愿望,想要唱一首情歌给盈缺听。为此,还参加了校园歌手大赛。
可惜,从没实现过。
今后也不会实现了。
乐曲声不小。
便是盈缺通过温温脚踝上的gps,来听她的动静,也分辨不出她在干什么。
温温捧起八音盒,慢慢朝天台走去。
银蟾光满
盈宅的楼层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摔死一个成年人的高度还是有的。
天台上。
秋风凉润润甜津津的,像一盏炖得酥烂的梨汤,泡得人通体舒畅。风中,睡裙裙摆如荷叶上的露珠般被吹得乱晃,久违地,温温在阳光中惬意地眯了眯眼。
她很走运,今天是个好天气。
温温将手中的八音盒,搁在了围墙上,伸了个懒腰,欣赏起风景。
其实。
此前,她也曾站上过天台一次。
好像是高一还是高二开学前一天的时候。
她藏起来的奖学金,被弟弟赵格勤偷去买玩具。她很生气。第一次出手打了赵格勤一巴掌,当面把他买来的东西摔碎。
弟弟找母亲哭诉。
母亲立马给他买了一个更大更好的玩具,并对温温说:你这么有能耐,都敢打弟弟了,这个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当然,母亲没真的把未成年的温温赶出家门。
她只是没给温温新学期的学费。
温温去讨学费,母亲只是说:你能耐,你自己去挣啊。你一天天甩脸子给家里人看,对着老师倒是毕恭毕敬的,要不然你去向老师借呗。老师才是你的家人。
温温的确和老师们的关系很好。
作为一只又胖又丑又不合群的“癞蛤蟆”,她能坚持活到长大成人,除了心里对盈缺的那点儿暗恋情愫,完全是老师们的功劳。
开学后过了整整一周,温温也没能交出学费。她怎么和母亲求饶,都被当做是隐形人。
温温终于受不了了。
跑上天台,哭着质问母亲,她究竟是不是她的孩子。
母亲脸上写满了不屑,慢悠悠地走过去,推搡起温温,说:哟,还学会威胁人了。你跳啊,来,你跳下去啊。
那是温温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若不是她死死抓着栏杆,就真的被推下楼了。她冷汗淋漓地瘫在地上,望着母亲远去,楼道里,传来母亲答应弟弟去给他买冰西瓜的声音。
温温晦气地哼了一声,赶走不好的回忆。
她拿出从房间里带来的纸笔,靠在围墙上,悠悠闲闲地写起东西。
被盈缺强制断网后,她联系不上导师。
她也没有朋友。
所以,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可交代遗言的对象。
哦,不过。温温抬起头,咬着笔杆,有些固执地想,她才不是交不到朋友,而是不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