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旗?”花雪满惊了一下,想到刚才初见时他剑尖笛落的血,忍不住惊呼,“你杀了玉简广场上煽风点火的人?”
夜行昭点了点头,“因为他们都该死!
上古传说里有拔舌地狱,专门用来惩治那些造口业的人,死后才遭报应也太迟了,我要让他们活着就受刑。一剑斩舌,一剑断指,就算他们能活下来,也不会再胡乱造谣了。”
夜行昭的语气太过寻常,仿佛他口中的极刑只是在路边拔掉一根路边的野草一样。
花雪满从没见过夜行昭这个样子,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只是想到他前世遭遇的一切,她又无法对他的行为说一句不是。
他的前世是在苦难中死去了,人性的丑恶如同刀刃一次次将他凌迟,这样的他就算有这样厌世的想法,她也不忍心反驳他。
花雪满心情太过复杂,一方面觉得那些造谣者罪有应得,又觉得他们罪不至死,一方面心疼夜行昭深藏前世创伤、高兴他为自己鸣不平,又担心他造杀孽引起心魔缠身。
种种复杂的情绪如汹涌浪潮在内心拍打不停,因为心情起伏太大,狡猾的残魂污染又找到可乘之机,反扑到花雪满的经脉中。
邪修功法再次失控,花雪满的心脏像是被尖锥狠狠刺入,她捂住心口,突然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看着夜行昭,情不自禁流下眼泪。
夜行昭紧抿着唇,“大小姐在怪我太残忍了吗?可是,我不认为我在滥杀无辜!”
花雪满脚下一个踉跄,夜行昭顿时惊慌失措,一把将她抱住,这时候,他才发现大小姐左臂的灰色藤蔓突然疯狂生长,不过眨眼间,灰色藤蔓就爬满了整只手臂。
夜行昭慌了,“大小姐!”
花雪满缓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她虚弱地笑了笑,“别担心,这点痛我还能忍受,你给我一点时间。还有,我没怪你,你杀那些人是为了保护我,我明白你的心意。”
夜行昭的眼神一亮,只是看到她苍白的脸,那点亮光又很快暗淡下去,他几乎抽取了丹田里的所有木灵力来治愈大小姐,可是那灰色藤蔓却丝毫没有退却。
花雪满:“抱我进去,寒冰床能压制一点残魂污染。”
夜行昭听到“压制”两个字,突然灵光一闪,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大小姐,朝她的方向凑近。
花雪满看着他越靠越近的俊美容颜,有些紧张。
……难道?他要像那些狗血电视剧和小说里那样,来个所谓的“亲亲就不疼了”?
花雪满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就觉得额头一暖,夜行昭没有亲她,只是用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识海正在建立联系。
花雪满有点羞愧,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在胡思乱想……
花雪满正在自责,突然觉得身上的疼痛在缓解,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残魂污染在脱离。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左小臂,灰色藤蔓一寸寸消失,与之对应的,夜行昭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正在被灰色藤蔓覆盖。
花雪满一惊,顿时明白他在做什么,她试图推开夜行昭,夜行昭却紧扣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
花雪满很生气,“你疯了!你身上的功德金光有限,残魂污染渡到你身上,你被心魔缠身怎么办!”
夜行昭轻笑一声,“我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你受苦,所有的苦痛就该由我替你承担。”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落在初冬的第一场雪,听在花雪满耳中让她呆住了。
花雪满眼里的红色缓缓褪去,失控疯长的头发恢复之前的齐腰长度,萦绕在周身的血雾也逸散,恢复仙人之姿。
等到最后一寸灰色藤蔓都被转移到夜行昭身上,夜行昭才松开花雪满的手,残魂污染散发的魔气正在源源不断攻击他的经脉和丹田。
夜行昭紧皱着眉头,催动体内的木灵力去压制魔气。可惜他的变异光灵根还没有觉醒,净月灵体只能隔绝一定浓度内的魔气,对于这样因渡劫残魂而生的魔气没有太大用处。
他不想在大小姐面前失态,可是太过疼痛的折磨还是让他有了狼狈之态。
花雪满的眼泪扑簌簌落下,眼里心底都是感动和心疼,她手脚慌忙地扶着他进了山洞,她用灵力将寒冰床转移到冷泉之中,踏着水将他扶到水中冰床上。
净魔法器加持,还有寒冰之气压制,夜行昭体内的疼痛有了缓解,他看向大小姐,满脸都是心疼,“原来残魂污染这么疼……大小姐,我应该早点来到你身边,不让你受这样的苦。”
花雪满真是又想哭又想笑,“笨蛋!傻瓜!你简直是拿你的命在开玩笑!”
夜行昭笑了笑,“能为大小姐而死,是我的荣幸。”
花雪满快速擦掉脸上的眼泪,“行昭,你一定要坚持,我会努力抓紧时间突破境界桎梏,这样就能引来元婴雷劫了,到时候天雷一定能把残魂杀死,你会不会受苦了!”
夜行昭还算心态良好,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世界,遇到大小姐从她身上感受到善意,他才觉得这个世界也有可爱之处。
就算真的因为帮大小姐渡残魂污染而死,他也不遗憾,至少,这样大小姐就会永远记住他了。
他只是有些遗憾无法说出藏在心底的爱慕,为大小姐徒增烦恼。
夜行昭目送花雪满离开,看着她的高挑倩影立于瀑布水帘之前。
很美。
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幕。
夜行昭有些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体内的木灵力已经有些压制不住残魂污染了,他的经脉已经覆盖上一层浅浅的灰色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