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她第一次更换了自己的灵根,从废灵根变成玄灵根。有了更好的资质,她也有了更好的机会,不再是任人挑选的货物,而是可以在楼中有一官半职的修士。
白蒲英尝到换灵根的甜头,开始猎杀资质更好的修士,却在一次意外中失手,成了某个地灵根修士的禁脔。那是一段昏暗的岁月,她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佯装温顺换取苟活。
二十岁那年,地灵根看上了新人,把白蒲英送给自己的好兄弟,而那个所谓的好兄弟,就是她的亲哥哥!
第一眼,白蒲英就认出来了,她嫉妒这个哥哥的地灵根,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直接毒杀了他,然后将有血缘关联的地灵根挖出来装到自己身上。
血脉相连的原因,她不仅完美移植了灵根,还继承了亲哥哥的境界,从弱小的炼气一举晋升为金丹。
白蒲英躲起来修炼,等到境界和修为都超过那个地灵根,像处理猪肉一样,将地灵根肢解。她行凶的一幕,被天玄法宗的石姓修士撞破,对方不仅没有声张,还对她满眼崇拜,仿佛她是天地间最厉害的修士。
那一眼,让白蒲英心中动容,她把地灵根新鲜出炉的灵根送给石姓修士,石姓修士接受了这次移植,他们从那一刻起坐在一条船上,此后数百年,他们并肩杀过不少地灵根修士,还做过许多人体试验,某次秘境找到洗精伐髓丹的残卷后,两人的合作更加紧密。
他们都知道对方曾经的弱小与屈辱,也知道对方求强的决心和意志,他们是同伙,也是爱侣。
……
幻境结束,白阁主和石长老的画面消失,花雪满站在绿草如茵的平地上,面前出现一团黑雾。
黑雾在扭曲,绕着她转圈,“你动容了。
见过白蒲英的过往,你应该能发现吧,不是白蒲英想作恶,是她经历的一切太过凄惨,让她为了求生不得不作恶。
如果她没有被遗弃,她就不会被药铺夫妻捡回去,就不会被赌鬼儿子卖去青楼,就不会杀人了。”
花雪满:“身世凄惨,不是作恶的理由。这世上凄惨的人太多了,没有谁像她这样满手都是血腥的。”
黑雾桀桀怪笑,“难道那些男修不该死吗?他们大多欺男霸女、偷鸡摸狗、殴打道侣,真没想到,你会为这样的恶棍们说话。”
花雪满:“我没有为他们辩解。修仙界没有律法,只有大家默认的公序良俗,那些作恶的人确实该死,白蒲英也有资格以杀止杀。
大道三千也有杀道,如果她杀的都是坏人,她每一次杀人都是为了惩奸除恶,那么她的举动无可厚非,是正义的是值得夸赞的。
可是,她杀人的时候有这么纯粹吗?她不就是看谁不被追究就杀谁吗?在她的刀下,也有无辜死去的亡魂。
我为白蒲英的不幸遭遇动容,同情她经历的磨难,但是我看得清楚,白蒲英就是天生坏种,天生就靠着杀戮解决问题,靠着杀戮走求强之路。放任这样的人活着,会有越来越多的无辜之人血溅当场。”
黑雾再次桀桀怪笑,“你还真是善良啊。你就不会怨恨吗?白蒲英在作恶,却收获了几百年的英名美名,而你一直在做好事,如今却只剩骂名诋毁。
你做的这个好人太委屈了,我看着都替你憋屈,还不如随心所欲做个坏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黑雾的声音突然变大,充满蛊惑。
花雪满心境平稳,“什么美名骂名,都是虚名而已,我不在意又何来委屈。再说了,那些骂我诋毁我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为了不重要的渣滓放弃我坚持的原则。
你这黑雾这么啰嗦,是想引出我的心魔?你的算计落空了,我现在的心境用八个字就能很好概括。”
花雪满说着,手上开始捏诀结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破!”1
口诀一念出,空中出现八个泛着金光的大字,朝着黑雾重重击去。
中学语文一直在教的淡然从容,正好是应对黑雾这类挑唆怪的最佳利器。
当一个人识破本质,能够忘却外物,坚守本心,那么外物便会如冰消雾散,无法再干扰她一丝一毫。
黑雾尖叫着消失,幻境也随之不见,境界桎梏倏地破碎,头顶传来轰隆巨响。
花雪满仰头去看,空中电闪雷鸣,劫云密布,正在酝酿无比凶悍的历劫天雷。趋利避害心法在快速运转,不同的是,这一次只有喜讯。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一道道粗壮的青紫色天雷重重劈下,花雪满抛出折扇,直接踩着扇面飞向天际,主动迎接天雷。
这是从金丹突破到元婴的雷劫,每一道都比从前更凶狠热烈,花雪满只觉得自己的筋骨血肉上一秒才被电焦,下一秒就被天雷里的雷灵力洗脸重塑。
痛并快乐,她倘若迎接这次的雷劫淬炼!
元婴大乘双雷劫
元婴雷劫一共是六九五十四道。
一道又一道历劫天雷劈在花雪满身上,将她的血肉、筋骨一次又一次击碎重塑,拓宽经脉、延展识海、撕扯神魂……
历劫的锤炼从外到内,不放过肉身的任何一个角落,纵然再痛、再伤,花雪满也丝毫不退却,她连眉头都没有皱过,用稳固的修为和扎实的炼体术经受这次雷劫冲击。
一道又一道青紫的天雷围绕着她,她最后干脆飞到最高的山巅,主动迎接天雷的洗涤炼化。她不知道,这一刻,她站在最高的山巅,在天雷映照下似永垂不朽的神明,为秘境困境中的人们带来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