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里的停顿比刚才稍长一些。
“我在开会。”梁弈开口依旧平静,“秋月,我下午都在开会。”
秋月“哦”出一声:“那你知道我今天在做什么吗”
“……”
通信再次陷入沉默,就在秋月怀疑语音是不是被挂断时,梁弈吁出口气。
他听起来很无奈:“秋月,我理解你现在有情绪,官司输了我也很意外,但输赢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
秋月再次无言。
顷刻,她摇了摇头:“不,你不明白。”
他从来都不明白。
他也从来都不在乎。
语音里,男人吞咽的声音很清晰。他似乎也有了一些情绪,语气显出冷硬:“我说过了,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开会。”
“知道消息以后,我就一直在处理——所以我现在不仅要解决问题,还要解决你的情绪,对吗”
齿尖咬住下唇,秋月的脸颊慢慢涨出血色。
今天被人推到在地,指着鼻子骂时都没有此刻来得狼狈。
——这个企图向自己的未婚夫讨要一点安慰和温存的她,才最狼狈。
“我应该自己解决情绪。”秋月低低出声,又不甘似的反问,“对吗”
男人嗓音淡淡:“在问题解决之前,情绪先放到一边,可以么”
秋月僵硬地点点头,又点点头,笑了。
“嗯,你说得对。”
错的是她。
她错在没有像他一样戒掉情绪。
她错在,和薄情之人谈情,与无爱之人讲爱……
听筒里传来滴滴两声,梁弈立刻道:“有电话进来,我先挂了。”
“好。”
放下手机,秋月阖上眼皮,悠长地吐出口气,又深深呼吸。
坐太久,车里的氧气都告罄了。
不然,她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窒息
推门下车,晚风卷进脖子,秋月立刻打了个寒噤。
好冷啊。
比上次来时冷很多。
这边离服务区大楼还有段距离,灯光照不过来,周遭一片黑漆漆,什么看不到。
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江面。
黑得好像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秋月抱起双臂走到车头,面朝江河的方向,站着一动不动。
——就这样将目光眺进夜色,也将自己抛进沉寂的黑暗。
过了很久,久到浑身都凉透,手机的震动骤然唤醒她麻痹的掌心。
垂睫看到屏幕上的头像,她身体晃了下。
过了好几秒,头像依旧固执地跳动着,秋月才摁下接听。
唇瓣无力翕合,发不出声音。
对面也一直没有开口。
秋月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分不清是自己耳边的,还是听筒里传来的。
直到男人稍快的气息混合风意,在她耳膜处起起伏伏。
他似乎在等
待什么,又在努力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