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林清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耳朵通红,“他一直陪着我啊。”
这话也没说错,林玄尘确实一直陪在他身边,但凡离开他视线一会儿都要追问去哪儿了、为什么离开,像个有分离焦虑症的狗狗。
林玄尘别过脸,哼了一声。
林清立马蹙起眉,神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还“哼”,哼什么哼,如果不是他那么早叫醒自己,自己会那么快离开小林玄尘吗?
都是他害的。
林玄尘见林清为了“那个人”瞪自己,内心更吃味了,简直恨得牙痒痒:“那我怎么没见过他?”
他和林清不说日夜相处,也几乎是形影不离了,怎么从来没见过那个林玄尘?
林清不想跟他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于是敷衍道:“我们都是秘密见面的。”
秘密见面?!
林玄尘牙都快咬碎了,暗自下定决心,如果那个林玄尘再敢跟林清见面,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窗子没有关严,罅隙间漏进来一点西沉的月色,落在床上铺成一道冷白的光。林清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林玄尘道:“天这么晚了。你重伤初愈,需要多休息,还是快回房去吧。”
“我……我已经没事了。”林玄尘道。
事实上,他虽已成功结婴,但这几日都在昏迷,没能好好调理灵息,所以内息依然处于紊乱状态,加之方才心神激荡,内息更是乱上加乱。
可他舍不得离开林清,哪怕一时半刻都不行。
林清没有说话,而是慢吞吞地扫了一眼身周。
林玄尘跟随他的目光,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和林清同处一床,共盖一被,而且刚才又哭又抱的,两人衣衫都有些凌乱,林清的衣襟更是散开了些许,若隐若现地露出了锁骨的轮廓,长发披散下来,垂在锁骨旁,错落有致。
许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林清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他不动还好,这一遮掩,更显得场面有些暧昧不清。
林玄尘如被火烫到一般翻身下床,身影慌乱,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他背对着林清站好,不敢再往那边看一眼,踟蹰道:“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林清凉凉道:“我要睡觉,你自己非要跟过来。”
林玄尘不说话了。
半晌,他艰难地开口:“那,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声音带着几分气虚和颤抖。
这次换林清沉默了。
林玄尘胆战心惊地等着林清的回答,长久的沉默几乎让他窒息,他脑海里麻乱地闪过昏迷期间经历过的幻象,一个比一个颠倒,一个比一个诞妄。他分不清,是不是有哪一次是真的;也不知道如果林清知道了他的那些妄念,会不会像幻象中一样转身离开……
“没有。”
声音落在林玄尘耳中,他心尖一抖,很想转过头看一眼林清的表情,却又害怕于此刻对上林清的目光,被他察觉心中隐秘,最终在犹豫中失去了勇气,只能落荒而逃。
目送林玄尘走出房间之后,林清立马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抱着被子烦闷地来回打滚。自灵潭一吻过后,他对林玄尘的感觉本就已变得十分复杂,理不清剪还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大师兄的形象还和他曾经带过的小主角、少年主角合二为一,就更复杂、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会这样……”林清怨念地咬着被角,瞪视房梁,恨自己不能和林玄尘一样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就不用烦恼了。
他翻了个身,打算换个姿势继续发愁,忽然感觉从怀里掉了个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出来。摸起来一看,原来是苏满星写给他的传讯符。那时他为寻找林玄尘向苏满星求助,苏满星很快就回了信,只是信的内容太长,他还没看完就被林玄尘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之后又穿越到林玄尘小时候,在那边待了几乎一个月,早就忘了传讯符这回事。
林清打开信重新看了起来:
“林兄你给我来信啦,哈哈我好开心!……”
废话。略过。
“不过林兄你怎么会问起我玄尘真人的下落?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没用的信息。略过。
“说起玄尘真人,我想起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林清坐起身,认真看起来。
“那日在冥渊鬼地,我见到玄尘真人,发现他身上不止存在一种过去,也不止一种未来,十分令人费解。我从未见过这种现象,便向师叔祖千机老人请教,不过师叔祖没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她说,时间不多了,问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林清看得一头雾水。
林玄尘身上不止一种过去未来,这什么意思?是说林玄尘的未来存在不确定性?可是《仙途》上板上钉钉地写着,“仙门首座、继任掌门……成就不一样的仙途传说!”这还能有假吗?
还有就是千机老人。他听说过这个名号,晏离长老说她五百多岁了,是如今修仙界活得最久的人,明柳在二十五岁那年命有劫数,也是她给卜算出来的。
但是,自己和这人从来没有过交集啊,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话带给自己,还说“时间不多了,有没有做好准备”,什么时间?做什么准备?
难道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认识千机老人?也不像啊。
林清蹙了蹙眉,打算找个时间再问问苏满星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林清就发现自己不需要再找时间去问了,因为第二天千机门就送来了拜帖,说为恭贺天玄掌门收徒,千机老人特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