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
“本座觉得,从头到尾都在被你耍。”
……
池陆想发火,但怒火冲到天灵盖的时候,又发泄不出来。
有可能因为已经怒到极点了,便没了情绪。
也有可能,是在怕腹中的灵胎会因自己强烈波动的情绪而躁动。
又或许。
此时此刻,眼前看到的不再是仙尊。
而是与自己同根同源的天神。
不知是不是池陆的错觉。
解开了神脉、以天神真容面对他的顾屿,更加具有疏离感了。
带着自身神力的距离感。
平稳冷静到极度的嗓音。
似乎这神脉一解开,恢复了顾屿真正的模样,真实的状态。
他周身拥有属于黑夜的无穷力量,亦有青天的轻清之气。
又许是这双金瞳。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池陆。从来没有要耍你。”顾屿的眉心蹙了下,对他说:
“池陆,我……”
“你什么?”池陆望着他,见他欲言又止,问道。
面对最熟悉的人,眼前这双金瞳,令自己又无比陌生。
陌生到,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对他发火。
架起煞气腾腾的赤骨弯刀,抵在对方脖子下的冲动,甚至也没有。
“喀嚓”。
捏在手里的茶杯,不觉中碎裂了。
碎裂的瓷片在他的掌心间沾了很多流动的血红,掉落在桌上,发出细微清脆的几声。
“!”
顾屿见状立即在他旁边坐下,握住他的手。
瞧见还有几片碎瓷,扎在了掌心的肉里。
池陆无所谓这些,他转眸看着给他手疗伤的顾屿。
白发。
和他一样的白发。
顾屿说:“我没有刻意要瞒你。”
“只是……”顾屿话头停了停,他的眼睫毛也是白的,眼帘翕动了下,嗓音沉沉:“其中有点复杂,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主动向你开口提这些。又想着如果你不知道,对你,可能更好。”
“哦。这样。”
毫无波澜,如同一潭死水。
“所以是本座冒犯了,天神大人。”
听罢,顾屿的动作顿了下。他看向池陆,也刚给池陆的手疗完伤。
这双金瞳里的神色严峻:“不要这么叫我。”
池陆不知道一时要对天神说什么。
皇天诞下双生子,一子天神,一子天魔,正统血脉一代又一代继承,数千年下来,天神与天魔之间没有了交集,各自独守一界,虽互不相识。
但毕竟血脉原因,心中对彼此有很大的分量与敬畏。
到了自己这一代,谁知,天魔与天神的见面,竟是这般场景。
“本座本想问‘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但是本座想了想,这么问不恰当。”
池陆说:“毕竟眼前的人,是天神。天界与魔界之间素来保持恭敬的距离,互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