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器峰是削掉山尖做熔炉,而这是整座山呈鼎状,内部挖空填充土壤,开辟成多层药田,一些弟子正在其中劳作。
鼎中央有一棵参天巨树拔地而起,直入云层的枝干间,用人为打造的桥梁相连,上面盖着雪,依然绿叶繁茂,掩映着鳞次栉比的建筑,痊愈离开的修士与进来的伤患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云镜身上的伤没有大碍,主要是识海受损严重,难以想象幻境能给他带来这么大创伤。”楼崖亲自前来,药鼎峰主被惊动,她一身素净淡雅的白色长裙,气质如空谷幽兰,为床上的池云镜诊治,“云镜的心魔相当厉害,平时竟然不声不响,他的剑道天赋相较于你这个师尊青出于蓝,怎么心魔也是。”
诊治完,药鼎峰主无奈地看向楼崖,“你今天才知晓他有心魔?”
楼崖抿唇点头。
“你好歹是云镜的师尊,多长点心吧。”药鼎峰主素手轻轻一点,池云镜身上的伤便全数包扎好,“不要整日沉迷酗酒。”
楼崖问:“能治好吗。”
“如果你指云镜的伤,那于我而言并不难治。”药鼎峰主毕竟是大乘期修士,浸淫医道数百年,“心魔的话,你应当清楚,那只能靠自己。”
躺在床上的雪衣少年双目紧闭,唇齿间溢出低喃:“阿玄。”
楼崖眸光微动,正在写药方的药鼎峰主一顿,“阿玄是何人?”
悬浮在旁的沐玄一声不吭。
他心里清楚,池云镜唤他的名字,是因为刚发现他的全部身份。
沉默蔓延,药鼎峰主也不以为意,她问出这个问题,就做好了楼崖不会回应的准备,继续写药方。
结果,楼崖居然出声:“是八年前救过云镜一家的鬼修。”
“八年前疯狂屠城的妖鬼里面,还混了个好的?我第一次知道。”药鼎峰主道,“那个阿玄做了什么,应该不止救了云镜,否则云镜怎会如此念念不忘,受伤昏迷都惦记着,平素只有别人惦记他的份。”
“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楼崖道,“我怀疑过,阿玄是不是做了手脚,迷惑了云镜,但没查出任何端倪。”
药鼎峰主问:“阿玄如今在哪?”
“一直未曾找到。”
不知是不是沐玄的错觉,楼崖似乎看了他一眼。
应当是错觉,楼崖先前心魔发作,没听见他和池云镜的对话。
否则,楼崖不可能是现在这般反应。
“迷惑云镜八年,我们都看不出端倪,合欢宗的魅术都没有如此效果,你应是多虑了。”药鼎峰主意味深长道,“云镜足够可靠,他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你没必要思来想去,这样对你也更好。”
楼崖感觉,药鼎峰主看穿了他的心思。
“徒弟长大了,我自然不会像他的父母一样。”这种时候,楼崖的神色反而刻板。
“心魔的事,还是要操心的。”药鼎峰主写完药方,轻吹口气,药方自发折成纸鹤,飞出窗外,“幸好在这里的是我,不是我的弟子,否则云镜梦中吐出一个人名的事情就要传遍宗门了。”
“等下,我的弟子会拿来药,云镜过不了多久就能醒,只是一段时间下不了床,我的弟子会煎药给他。”
药鼎峰主起身,看向沐玄温柔一笑,“久等了,器灵要在别的地方治疗,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