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淑,你就狡辩吧,你七十岁了,不是二十岁!”江一行狠狠的说了一句。
简淑被这一句话重击到,对啊,她现在七十岁了,她不再年轻,已经是半只脚已经踏入黄土的人。
她潜意识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二十六岁。
江一行见她又红了眼眶,顿时心疼,忙搂住她,“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永远十八岁,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简淑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曾经幻想过自己老了之后会是怎么样,但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当真正经历了,她才知道变老不是一件易事。
别人有几十年来慢慢接受自己变老,而她是一夜之间变老,落差太大,她接受不了。
她以前可是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能脚下生风的人,怎么一下子变成举个十分钟哑铃就骨折了呢。
简淑越想越难受,右手虽然打了石膏,但还是疼,细细麻麻的疼,碍于是公众场合,她才没有嚎啕大哭。
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道:“你都说了,在心里才是最美,这说明我在你眼里不是最美的,你不知道视觉感官永远比心灵感官更重要嘛。”
她的胡搅蛮缠劲他早亲身经历过无数回,回回都落于下风,江一行只好住嘴,不与她争辩,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打石膏后的日常便是以下的场面。
“儿子,帮我削个梨。”
“儿子,开一下电视,这个不好看,特效太差,换另一个,你主演的,那不看,再换一个。”
“老头子,我要上厕所。”
“老头子,腿酸腰疼,帮我揉一揉。”
“老头子,推我出去走走。”
……
简淑慢慢找到跟江一行的相处之道,江一行这人挺好说话的,哪怕她的要求再无理取闹,他也会顺着她,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对景州的事情守口如瓶,连平常推她到小区逛一逛,他都刻意绕着景州的别墅走,连靠近都不靠近。
闲在家最有趣的事就是催婚。
“儿子,三十七了,不小了,赶紧结婚,再不结就到四十,别太挑,中年大叔在市场上不吃香的,你看你哥,二十九岁就结婚,三十一岁就有小孩,这才是正常人的速度。”
简淑簌簌叨叨,完全把老太太的日常诠释到底,除了不打麻将与跳广场舞。
江立瑾算是明白了,他妈这是闲的发慌加上恶趣味才每天这么念叨他。
他妈始终是他妈,家里的皇太后,他连唱反调都不敢。
好在他小侄子去美帝夏令营回来才解救了他。
“奶奶,我好想你啊。”江佳毅一回来就小跑到简淑跟前,下学期升初二的他已经长到一米七五,跟青葱树苗似的瘦高瘦高的。
刘碧兰拖着他的行李箱跟在身后。
简淑之前只是在手机相册上见过她的小孙子,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感叹这一家子的优良基因没少遗传在后辈上,长得是真俊。
“给奶奶看看,变瘦也变黑了。”好吧,这是万用型句子,以前她大学放假回家,她爸妈总是会说这句话。
江佳毅半蹲在简淑膝盖上,握着简淑满是皱纹的手贴在他脸颊上,“他们不让我们用手机,害我都不能给奶奶打电话,奶奶,我真的好想你啊,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妈咪说你的手骨折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可心疼死我了。”
小伙子,我看你是撩妹高手啊,甜言蜜语顺手拈来,不知道在学校撩了多少妹子的心,连她这老奶奶的心被熨帖得舒舒服服的。
几个孩子的家教与素养是真好,也是真孝顺。
以前她总在新闻山看到小孩子仗着年纪小,不懂事,随手打老人,可到目前为止,无论是江佳敏,江佳毅还是江立瑾,对她都是亲昵恭敬,别说打她,连一句驳斥她的话都没有。
看来大爷跟她年轻的时候没少教育孩子,把他们教的这么好。
江佳毅回来的当天,江立森也提前下班,一家人终于凑齐,坐在餐桌前吃饭。
半夜,二楼上传来争吵声,简淑被吵醒,睡在她身边的江一行明显比她早醒。
简淑仔细一听,是大儿媳妇与孙子江佳毅的争吵声,有越吵越烈的趋势。
黑暗中,简淑低声询问大爷要不要出去看看。
“想凑热闹?”
她哪是凑热闹,明明是关心家庭和谐,简淑在内心反驳他。
大爷打开床头灯,简淑微眯眼适应光线,她被大爷挪到轮椅上,推着走出卧室。
啪嗒一声,大爷打开别墅中间吊顶的灯,顿时漆黑的别墅亮如白昼。
楼上二人的争吵声立即停止,刘碧兰一脸怒气从江佳毅的房间里出来,她歉意的望着楼下,“爸妈,对不起,吵醒你们了。”
简淑只是简单摇头,“没事,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摔我的电脑,我明天就照样能买新的!”江佳毅突然走到房门口冲着刘碧兰大喊,脖子上青筋暴起,随后狠狠甩门。
一声巨大的砰,门沿边的白漆掉下来一点,简淑担心门经不起这样摔,她儿媳妇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不能铁青,估计不是他碍于们在场,她能把江佳毅拉出来狠抽一顿。
叛逆期的孩子啊,才回国第一天就闹这么大,简淑不由回想起自己的叛逆期,她爸妈对她那是恨铁不成钢啊。
刘碧兰隐下怒气,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在白色灯光下脸色显得苍白,“爸妈,你们去睡吧。”
简淑跟江一行关了灯回房间。
打上石膏的右手痒痒得厉害,简淑隔着石膏挠了几把,越挠越痒,她靠在床头上,忍不住问道:“老头子,你有没有觉得碧兰对我不是很亲近?我以前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