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娘娘因为五年前生产雪崩伤了身子,本就难以成孕,故而今日怀着龙胎颇为不稳,最忌情绪起伏太大。如今龙胎却是保住了,但若是不好生养着,怕生产的时候会很艰难。”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头顶上万岁爷吃人的目光要把他给吞没了。
康熙心中以颤,不该让她再怀上的,看着冷汗津津的太医,康熙声音阴冷:“若是皇贵妃有个好歹,朕便拿你们赔!”
太医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的退了出去。
苏宁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康熙懊悔的一张脸。
“明儿,你醒了?”康熙颇为殷勤,他是帝王,这道歉的话怎么能够说的出口呢。纵然是冤枉了别的嫔妃,也不过是多赏赐些物实了事。便是赫舍里,他也未曾如此讨好。
苏宁淡漠的看了康熙一眼,摸了摸肚子,放下心来,好在孩子还在。
“臣妾身子侍奉不了万岁爷,还请万岁爷移驾。”说完这句话,苏宁翻了个身,背对着康熙,闭上双眼。
康熙皱着眉头,拍了拍苏宁的肩肩膀:“明儿,别再生朕的气,朕是气急了才会如此。后宫里有人陷害你,朕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苏宁不做声,身子连动也没有动。
康熙的手僵住了,方才那番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他何曾对别人如此低声下气过?便是他错了,天下间哪有让帝王低头相向的事。一时间,康熙心里有些急躁,一使劲扳过苏宁的身子,却愣住了。
苏宁紧闭着双眼,眼泪簌簌的流下来。
康熙抿抿嘴唇,第一次有些无所适从:“明儿,别再怨朕了,朕也是在气头上。好在孩子保住,若是如五年前那般朕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宁睁开眼,看着康熙,一双杏眼水雾迷离说不出得委屈怨愤:“我知道我比不上仁孝皇后,比不上姐姐,却不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般的不堪,这般的不如。既如此,当初何苦要我进宫呢?明儿只将你当做夫君,我只是你的妻子,两心相印,恩爱一生,举案齐眉这一辈子。怕是在皇上心中,臣妾只不过是个得了些脸面的妾,怎能够与你嫡妻相比。是臣妾妄想了,以后再不会有这些僭越之言。臣妾有着身子,不能侍奉,恭送皇上!”
说道最后,已然是语气冷然,看着康熙只是帝王与嫔妃,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情谊。
康熙心里咯噔一声:“明儿,你便是不肯给朕一个台阶下吗?”
苏宁低着头,面无表情的不答话。
康熙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皇贵妃失宠了,这是这段日子后宫里大家都承认的事实,皇上已经连着两个月不曾召见皇贵妃。一时间后宫众嫔妃们,嘲笑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凭着苏宁的人缘,大多数还都是担忧的。
苏宁失了宠爱,这永寿宫便显得有些冷清了。喜翠和一众宫女整日里都是焦急非常,只有苏宁非常淡定。她又不是没经历过无宠的时期,不过是时间长了一点,况且这是一场赌注,赌赢了,她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会更上一个台阶,若是堵输了……不,她一定会赢。
“主子,您别再绣花了,皇上已经连着两个月没宣召您,也没到永寿宫来看看您,您就一点也不着急?”喜翠跺跺脚,完全无法理解。
苏宁不理会她,只是淡淡的绣着花,她的这副交颈鸳鸯就快绣好了。喜翠见自家主子不理会她,浑身泄了气:“主子,您果然还是这个性子。这后宫的女人哪个离了皇上的宠爱能活的下去呢?也只有您不当一回事。”
苏宁微微一笑,她不要宠,而是要爱。若要将自己在康熙心里的地位超过赫舍里,就得下猛药才行。然这计策是不是行的通,她自己也只有五分把握。终日演习,想要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自己,每日沉浸在对康熙的深情之中,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康熙了。
“主子,良主子来看您了。”
抬起头,正见到良嫔担忧的面容。
“如今也只有你和定嫔还来看看我。”苏宁感慨。
卫绫罗一双盈盈水眸,万分担忧,拉住苏宁的手,哽咽着:“娘娘,会好的,皇上只是一时生气,不会厌弃您的。”
“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我现在不过只是奢求能够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但愿不能因为我连累了四阿哥八阿哥和十一阿哥。”苏宁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
卫绫罗心中一颤,因为是傍晚,几缕光线射到苏宁的侧脸上,美丽非常。
“娘娘便是性子太过倔强了,皇上待你是真心,那赫舍里皇后嫔妾也听闻过,她难产而亡,皇上对她未免难以忘却,情根深种。可是娘娘因为一个没了的人而和皇上置气,未免太过不值当。”良嫔尽力劝着。
苏宁放下手中的绣活,摇摇头,脸上露出卫绫罗难懂的神情:“绫罗,你不懂。在你心里,皇上是什么?”
良嫔一脸的纳闷:“皇上自然是皇上,是主子,是万岁。”
“这便是我们的不同。他在你眼里是主子是皇帝,可是在我眼里,我只把他当做我的丈夫。我也只是他的妻子。”
良嫔一下子紧张起来,捂住苏宁的嘴:“娘娘,这话可是大不敬的,千万不可传出去。”
苏宁叹了一口气,拿下良嫔的手:“你我亲如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得呢。当年我不愿进宫,姐姐非要我进宫,一手策划。皇上对我的宠爱,我自己也是知道。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