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销员的一番忽悠下,又联想到当初明老太爷把一间小小的打金铺发展成明氏珠宝的发家史,明志雄看到了东山再起的希望,他决定就从小店做起。
于是在机器厂商那培训了两个月后,他掏光家底买齐了设备,就这么急吼吼的开店了。谁知道开张半年,门口罗雀,血本无归。和当时推销员描绘的美好场景完全不一样。
回忆到这明枳有点坐不住了,她对明志雄的行为不做评价,倒是对那些他们口中的打金机器,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这打金可是她的老本行,她倒是想看看,这现代社会用机器打金是个什么打法。
“咚咚咚!”踩着楼梯下楼,明枳去到了楼下的店面。
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是一座两层的老建筑,上下各有两间房,楼下做生意,楼上自住。
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这栋房子就是明家大房仅剩的资产,严格来说不算明家的,这是施婉婷的嫁妆。
这栋九十年代的建筑现在看起来有些过时,可在当时算是顶气派的了。小楼门前是当年全市最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边的铺子家家生意红火人人抢着租,当时靠着出租每年就能有一笔不菲的收入,说是下蛋的金母鸡也不为过。
可自从十年前城市商业中心南移,这里一下子就落寞了,如今街上有一半的铺子都是关着门的,租金也是一降再降,租不出去,也只好自己住了。
打开大堂的顶灯,屋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一眼望过去,还挺像样的。
明志雄这人讲究排场,钱没赚几个,装修倒是搞得还不错,落地窗使用的是高级钢化玻璃,阳光洒进来整个店铺温暖明亮,店里四周竖放着一排透明展示柜,正对大门的位置横放着一排玻璃橱窗,橱窗后面是操作台,操作台里面放着各种机器用具,左手边是收银台,里面挂着营业执照。
走到操作台里面,明枳一样样的看过去,锤子、刻刀、石英碗、玛瑙刀……熟悉感扑面而来,这些东西让她有了安心的感觉,这都是她吃饭的工具呀。
上辈子明枳的身份还真不少,忍辱负重藏身宫廷为家族报仇的太傅家小孙女,通风报信里应外合襄助景王进京的暗线,这些都是不能显露于人前的秘密。
而在明面上,她是十六来年连升八级的卷王,是大渊朝后宫里最年轻的尚宫大人。
若她只是一个宫女,那她应该会过得舒服的多,虽然做宫女也很苦,但她还真的挺喜欢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尤其是在进入司金局后,她才真正的有了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个复仇的工具。
这个是平板?明枳拿起了立在操作台前方平板,好奇的打量了起来。这台平板有点旧了,还是明枳高三时候用过的,是以她很容易就用指纹解锁开来了。
屏幕定格在视频页面,是打金设备公司提供教学视频,点击播放,里面的讲师就继续动了起来,明枳看着入了迷,干脆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认真听讲了起来。
打金的流程她可太熟悉了,熔金,入模,捶打,塑型……原理都是一样的,这些机器的使用不过是方便了工匠,省去了那些重复性的费时间的步骤,这真的对他们这些手艺人太友好了。
果真是机器解放双手,明枳看得津津有味,就连施婉婷走到了她面前都没察觉。
“小枳,我们先去吃午饭好不好,等吃完了你再继续玩平板。”施婉婷以为明枳是在玩,她对孩子真是太溺爱了。
“好,辛苦妈妈了,谢谢妈妈。”明枳收好平板,起身往楼上走去,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施婉婷愣在了原地。
施婉婷看着明枳上楼的背影,不禁有些恍惚,刚才那个乖巧的女孩是自己的叛逆女儿吗?只是一瞬的迟疑,她又马上开心起来,真好呀,她的小枳终于过了叛逆期了,明明在家里破产前,她的小枳也是个甜姐儿呀,她就知道她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变回来的。
上楼的时候施婉婷又给明志雄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挂断电话,她对着正在盛饭的明枳说道:“你爸看样子是不回来吃了,我们先吃吧。”
明枳对此并不意外,好像记忆中这位父亲经常不回家吃饭。
餐桌上施婉婷不住的给明枳夹着菜,眉开眼笑的和她讲着自己一上午的收获,“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出来踏青的人可真不少,连带着妈妈的生意都好起来了,昨天准备的那些货一上午就卖完了,一会儿我得赶紧再做一些。”
施婉婷的厨艺算不上好,但纵向比较已经进步很大了,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她还只会下清水挂面,而如今都能在一个小时内做好两菜一汤了。
明枳看着眼前这个将会是她妈妈的女子,明明是陌生的人却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生的可真美,不说话时美丽优雅,笑起来的时候春风拂面,两颊还会露出两个小梨涡,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施婉婷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若她自己不说,外人顶多以为她只有三十出头,这几年她吃了不少苦,但看起来依旧天真,眼神依旧清澈,她这幅样子真的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让人心疼。
她也曾是富家千金,名门贵妇,毕业于名牌大学,而如今却为了养活一家做起了摆地摊的工作。
明枳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九岁前她是太傅府的大小姐,九岁那年太傅府被抄家,年幼的她逃过死罪,被没入宫廷,从此苦苦挣扎求生。她和施婉婷,真的还挺像的。
施婉婷温柔的笑着,那样子仿佛和明枳记忆中娘亲的影像重合了,她端起饭碗快速扒饭掩饰住了想要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