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昶笑了一下,“我还当你把他留在光州了,怎么?这么危险的时刻,也不舍的让他离开你半寸?”
凌晋满面寒霜看着他。
凌昶渐渐敛起笑容,“凌晋,你当真算不得幸运之人。”
他转过身去,扶着船舷缓缓向前,“母亲尚在,却惨遭遗弃;养母仁慈,却天不假年;明明有最强势的外戚助力,却因满腹猜忌算计,迫使亲舅走上反叛之路。你避嫌亲眷,舍弃母族,终于换来了太子之位——却又喜欢上了娈童。你是否已动真心?你可知这是你称帝之路多大的阻碍?”凌昶行步迟缓,声音似嘲似叹,“凌晋啊凌晋,你明明有旁人羡慕不来的筹码,却都从手中流逝,可笑,可叹……”
凌晋眸光如最深邃的潭,最寂静的海,沉沉看着凌昶远去的身影。
良久,远处舱后突然探出两个脑袋。
凌晋宛若一座沉凝雕塑忽而生动起来,他眼底漾起波澜,唇角勾起一个几近温柔的和煦弧度。“过来。”
那发丝乌密的圆脑袋又探了一下,周溪浅拉着王寻从舱后露出了脸。
凌晋微微笑了一下,“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周溪浅将王寻拉到自己面前,“他有话要跟你说,但是看你面色有些不好,不敢出来。”
凌晋的目光仍凝着周溪浅。
于是周溪浅转了转脚尖,面上带了点得色:“晋哥,其实是我帮王寻做了个决定。”
周溪浅的神情分明在等凌晋的肯定,于是凌晋配合道:“什么决定?”
周溪浅扬起笑脸:“他决定——”
王寻突然开了口,“表哥,我决定上阵杀敌,亲自与父亲对阵。”
凌晋将目光移向王寻。
那张圆嫩的娃娃脸满面沉郁,已不见丝毫憨白痕迹。
凌晋上前,握住周溪浅的手,“我考虑一下,先随我回主船。”
王寻与周溪浅跟着凌晋一道回了主船。到了主船,周溪浅见凌晋头也不回地往寝舱走去,就对王寻摆了摆手。
王寻深看周溪浅一眼,冲他郑重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周溪浅跟着凌晋走进舱内。
这几日天气冷得骇人,周溪浅畏冷,一进屋就缩进了铺着厚重毛毡的矮床之上,迫不及待道:“晋哥,我做的对不对?”
凌晋往周溪浅手里塞了个手炉,“先跟我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溪浅将足蜷到矮床上,将手炉抱入怀中,“今日战后,他来找我了,看起来心事重重。”
凌晋做到他的身边。
“他告诉我,二皇子跟他说,王渊的胜率大约只有四成,是这样吗?”
凌晋道:“差不多。”
周溪浅看向他,“可王寻说,王渊手下的兵马比我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