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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折戟崤山(第1页)

第二十一章折戟崤山

莱驹大怒,挺长戈照着褒蛮子当胸刺去。褒蛮子用戟轻轻将它拨开,就势向莱驹刺来,莱驹急闪。

胥婴真的屈指喊了起来:“一……二……三……放火!”霎时,烈焰腾腾,红赫赫的火星撒了一地。

先轸愤然进曰:“孟明视言三年之后‘拜君之赐’者,实要伐晋报仇了。不如乘其新败丧志之日,先行伐之,以杜其谋。”

击秦之事,已成定局。下一步,便是如何击秦了。若按先轸之意,可由晋襄公带丧亲征,但有一部分卿大夫以为不可。辩来辩去,还是先轸的主张占了上风。至于在何地击秦,这要看秦军何时返国,从哪里走。

先轸屈指算之曰:“臣料秦兵必不能克郑。远行无继,势不可久,总计往返之期,四个月有余,初夏必过渑池。渑池乃秦晋之界,其西有崤山两座,自东崤至于西崤,相去三十五里,此乃秦归必经之路。其地树木丛杂,山石崚嶒崚嶒:形容山高。,有数处车不可行,必当解骖骖:古代驾在车前两侧的马。步行。若伏兵于此处,出其不意,可使秦之兵将,尽为俘虏。”

晋襄公频频颔首道:“一切尽如元帅所言。兵员调度之事,也一并交与元帅。”

先轸道了一声遵旨,遂升坐元帅大帐,发号施令:一、使其子先且居,同屠击引兵五千,伏于崤山之左;使胥臣之子胥婴,同狐鞠居引兵五千,伏于崤山之右。候秦兵到日,左右夹攻。二、使狐偃之子狐射姑同韩子舆引兵五千,伏于西崤山,预先砍伐树木,塞其归路。三、使梁繇靡之子梁弘同莱驹引兵五千,伏于东崤山,只等秦兵过尽,以兵追之。先轸则与赵衰、栾枝、胥臣、先蔑等一班宿将,跟随晋襄公,离崤山二十里下寨,各分队伍,准备四下接应。

秦军灭了滑国,自以为得计,哪承想先轸已为他将窝弓备下,专等他这只猛虎到来。

秦兵自春二月中灭滑,在滑又抢又奸,快活了一个多月,方才带着所掳子女金帛满载而归。于四月初旬,行至渑池,白乙丙的右眼突然跳了起来,忙追上孟明视,不无担忧地说道:“相书云,‘左眼跳财,右眼跳崖’。我这右眼不知怎的,突然跳个不停,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呢。”

孟明视笑曰:“尽信书不如无书,汝尽管走汝的路,不必担心!”

白乙丙道:“不,我还是有些担心。此去渑池之西,正是崤山险峻之路,吾父谆谆叮嘱吾等,‘崤山地险,尔宜谨慎’,元帅千万不可大意。”

孟明视不以为然道:“吾驰千里,尚然不惧,况过了崤山,便是秦境,家乡近在咫尺,缓急可恃,又何虑哉?”

白乙丙道:“元帅虽然一身虎威,家乡又近在咫尺,但这里毕竟不是家乡,晋兵若是在崤山设伏,那麻烦可就大了!”

孟明视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将军畏晋如此,吾当先行,如有伏兵,吾自挡之!”

作为一般士兵,让其殿后,尚以为耻,何况身为“三帅”之一的白乙丙,直羞得满脸通红,几次欲言又止。孟明视视而不见,传命三军,让褒蛮子打着大元帅的旗号,为第一队,在前边开路,孟明视自做第二队;西乞术为第三队;白乙丙为第四队。每队之间,相距不过一二里之程。

褒蛮子惯使一杆重达八十斤的方天画戟,抡动如飞,自谓天下无敌。奉了大元帅之命,一路上趾高气扬,驱车而进,霎时过了渑池,往西路进发。行至东崤山,忽听山坳里鼓声大震,飞出一队车马,车上立着一员大将,挡住去路,高声问道:“来者可是孟明视?吾在此等候汝多时了。”

褒蛮子曰:“汝休问吾的姓名,吾戟下不死无名之鬼,请通姓名。”

那将答曰:“吾乃晋国大将莱驹是也!”

褒蛮子一脸讥笑道:“若是汝国魏犨、栾枝来到,还可斗上几回合戏耍,汝乃无名小卒,竟敢拦吾归路!快快闪开,让吾过去。若迟慢时,怕汝挨不得我一戟!”

莱驹大怒,挺长戈当胸刺去,蛮子轻轻拨开,就势一戟刺来,莱驹急闪,那戟来势太重,刺在车衡之上。蛮子将戟一绞,把衡木折做两段。莱驹见其神勇,不觉赞叹一声道:“好一个孟明视,名不虚传!”

蛮子哈哈大笑道:“吾乃孟明视元帅帐下牙将褒蛮子是也!吾元帅何等之人,岂肯与汝鼠辈交锋耶?汝速速躲避,若待吾元帅兵到,汝无噍类矣!”

这一番话,把莱驹吓得魂不附体,暗自思道:“牙将尚且如此英雄,孟明视可想而知了!”遂高声叫道:“吾放汝过去,不可伤害吾军!”

说毕,将车马约束在一边,眼睁睁地瞅着褒蛮子的人马从自己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开了过去。

那莱驹未等秦之前队过毕,便引军退回东崤山,对梁弘说道:“秦之先锋褒蛮子,武艺出众,一身是胆,犹如海中之鲸蛟,即使魏犨魏大将军起死回生,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怕,太可怕了。”

梁弘笑曰:“他褒蛮子即使真的是一条鲸蛟,已入铁网,能有何为?吾等按兵勿动,俟其尽过,从后驱之,可获全胜。”

且不说梁弘如何评说褒蛮子,单只说褒蛮子前行两箭之地,忽然想道:“这事应该禀报元帅,也叫他高兴高兴。”遂遣一卒,返身而行,去见孟明视,禀报道:“前边有些许晋军埋伏,已被褒先锋杀退,请元帅大胆前行。”

孟明视闻报大喜道:“本帅固知,晋师远非昔日可比,不堪一击。”当即传命西乞术和白乙丙,各自催躜人马,往西而行。

进了东崤,行有数里,地名上天梯、堕马崖、绝命崖、落魂涧、鬼愁窟、断云峪,一路都是有名的险处,车马不能通行。前队褒蛮子,已自去得远了。

莫说白乙丙,连西乞术心中也有些发怵。他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西乞术试探着说道:“元帅,山地如此之险,倘有埋伏,为之奈何?”

孟明视道:“汝不必担心。蛮子已过去多时,若有埋伏,蛮子岂能不知?”

遂传令三军,解了辔索,卸了甲胄,或牵马而行,或扶车而过,一步两跌,备极艰难,七断八续,全无行状。也许读者要问:“秦兵当日出行,也是由崤山过的,不见许多险阻。今番回转,如何说得恁般?”

读者莫急,听不佞细说根源。当初秦兵出行之日,趁着一股锐气,且没有晋兵阻拦,轻车快马,缓步徐行,不觉其苦。今日,掳得滑国许多子女金帛并辎重。况且,遇过晋兵一次,虽然闯过来了,还怕前面有伏,心下慌忙,倍加险阻,自然之理也。

闲言少叙。却说孟明视率领秦兵好不容易过了上天梯第一层险隘,正行之间,隐隐闻鼓角之声,后队有人报道:“晋兵从后追至矣!”

孟明视道:“我既难行,他亦不易,但愁前阻,何怕后追?吩咐各军,速速前进,不得有误。”

说毕,掉头对白乙丙说道:“汝率队前行,我当亲自断后,以御追兵。”

白乙丙道:“不,您身为元帅,这断后的任务,应该让末将来干。”

孟明视把眼一瞪道:“汝欲违抗军令吗?”

白乙丙长叹一声,不复再言,牵马西行。约有半个时辰,秦兵来到落魂涧前,只见前面乱木塞路,人马俱不能通。

孟明视这才有些发慌,自言自语道:“这乱木从何而来?莫非前边果有埋伏?”

说毕,亲自上前查看,但见岩旁有一石碑,碑上刻着五个拳头大的甲骨文字:“文王避雨处。”

碑旁竖立红旗一面,旗杆长三丈有余,旗上书一“晋”字。旗下尽是纵横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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