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冉时晃了眼睛的元让起也终于在冉时第三次问好时回过神来,他激动地看了宗锐泽一眼:“不错,你办事我放心,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路七啊!”
相比于元让起的激动,宗锐泽却十分淡定,他拍了拍元让起的胳膊:“元导别急,好不好,咱们试过戏再说。”
元导连连点头,转头对冉时说:“那个,叫你小冉不介意吧?”
“不介意,”冉时微笑,“多谢元导给我这个机会。”
元导摆了摆手,一秒进入工作状态:“昨天工作人员应该将试镜需要的戏份发给你了,正好锐泽在这里,你俩直接演最后一场路七万箭穿心后和路照死别的那场戏。”
冉时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还坐着不动的宗锐泽,恭敬道:“那就麻烦宗老师了。”
听到冉时对他的称呼,宗锐泽一抬眉角,盯了冉时几秒,才缓缓开口:“不麻烦。”
冉时:“”
别以为他没看清他刚刚的眼神,那眼神中分明流露出“还挺能装”的意思,让冉时真心觉得自己看了一个假原著,这宗锐泽怎么崩人设了呢。
想到自己还要靠这个崩了人设的宗锐泽赚生活费,冉时咬牙挂上一副笑脸:“宗老师,那咱们这就开始。”
宗锐泽点了点头,等冉时躺在地上,他把冉时的上半身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刚刚还带着一点戏谑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悲伤。
他面部表情并不悲怆,反倒称得上是木然,但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却犹如泛起海啸的大海,疯狂、压抑又带着一丝恐惧和后悔。
只一眼就让人无法呼吸,整个人都被这个眼神代入到戏中。
元让起不由得点头,宗锐泽不愧是国际影帝。只一个眼神就将路照看见自己一直当做弟弟护着的小护卫,因为他的妇人之仁丧命的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
他没有哭天抢地、没有泪流满面,声音都没有哽咽,但就是让人一眼望过去就能知道他此时无法言说的悲痛和悔恨以及那刻骨的杀意。
元让起有点担心,宗锐泽一点都没有收。他收着演的时候都会让有很多表演经验的老演员接不住戏,那这个毫无演戏经历,也不是科班出身的冉时不得被宗锐泽压得一点反抗地余地都没有了?
但当他看向冉时的眼睛时,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眼神。
冉时确实被宗锐泽压戏了,但他并没有慌。比起宗锐泽这种书中描述都到了天花板的顶尖演员,他这种刚刚出校门没待过太多剧组的学生确实是不够看的。
可他也不是全然没有优势,他的专业让他更加容易从宏观的角度上去分析人物,再加上他本身就和路七有很多共通之处,所以即使被宗锐泽压戏,他也能扬长避短演出元让起想要的感觉。
只见路七眼神中带着的全然不是要死时的恐惧,也不是埋怨路照失误害他即将身陨的怨恨,更不是因为身体上的巨大痛苦而流露出的痛楚。
有的只是自己保护了恩人的欣慰,以及即将离开自己当做哥哥护了一辈子的恩人的不舍。
可就是这点不舍他也很快从自己眼神中抹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如果让将军知道自己不舍,会让此时已经自责、伤心的将军崩溃。
所以,他不能表现出不舍。
他的手费力地抬起,似乎想要安慰这个抱着他,话都说不出来的人。
可他伤得太重了,根本举不起来,只能用破碎的、微不可闻、断断续续的声音说:“将、将军,别别难过,小七,只是解脱了,小七就、就要见到父母了。”
路照像是被路七的声音惊醒,颤抖着握住他满是鲜血的手,麻木的脸上终于落下了两行清泪。那泪水滑过被尘土血迹画花的脸,滴落在路七还显得稚嫩的脸上,激起了路七最后一点生命力。
“别哭。”路七的话语突然变得平稳,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话语中却带着孩子般的顽皮:“路照是大潜帝国最厉害、最英勇的将军,我、我是他的护卫,一样是最英勇的,我不哭,路照也不能哭,知道吗?”
路照狠狠点头,他知道路七现在这个样子是回光返照,见路七即便是最后关头心中装的仍然是他,不由得更加悲痛。
“要笑,要笑得开心,那、那帮人就是想看你”路七喘了一口气,大口鲜血从他口中流出,可他的眼神还是紧紧盯着路照没有移开分毫,他语速突然加快,“那帮人就是想看你悲痛欲绝,无心战事,你不能上当,我也不能当这个千古罪人。”
“好。”路照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他向往常一样摸了摸自家小护卫的脑袋,“小七说的对,哥哥会让你成为千古英雄,也会让你效忠的大将军也成为千古英雄,好不好?”
“好,”路七欣慰笑了,他看着路照的眼神中突然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半合双目,微声道:“哥哥。”
“嗯。”路照温声回应。
“哥哥。”
“嗯。”
“哥……”哥,细不可闻的声音最终落了下去再也没有响起。
路照抱着路七尸身,良久才颤抖地回应:“嗯,小七,我的弟弟,一路走好。”
“好!好!好!”元让起连说三声好,拍着手起身走到还沉浸在戏中的两人面前,“这就是我想要的路七,这就是我想要的路照。谁说死就一定要撕心裂肺,我就要软刀子扎人,后劲足。”
冉时借着宗锐泽的力道爬了起来,刚想谦虚一下,就听到元让起开心地说:“锐泽啊,你新签的这个小孩儿潜力无限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合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