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铎默了默,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他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的那类人,但此刻他也突然有些可怜江屿了。
“不是你跟江屿,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怎么这么讨厌人家啊,我觉得他其实还好啊。”许铎说这话是认真的,相处下来,他是真的觉得江屿这个人很不错,就是话可能少了点,人稍微冷了点。
这次陆景津却没再回答,他冷笑了一声,想到那些事情还是觉得恶心,不提不想还好,他很多时候都可以用力忽略掉,但每次特意想到或被别人问起,陆景津就发现自己压根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没有人能做到不在意的。
许铎见他不说话,也知道这人劝不动,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多说两句,“其实吧,我觉得江屿他,对你应该不是没有感觉的,就像上次在车上,我们仨任何一个,都不会把肩膀让你靠一路,但是人家真的让你靠了一路,一句话不说,我觉得他这人还挺在意你的。你呢,也稍微收着点吧,别太过火,意思意思得了,别真伤人心啊,多难看哎。”
陆景津没说话,他低着头,刚才吃了一半的饭现在已经吃不下去了。
伤人心吗?可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陆景津想。
他毫无心理负担,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最后的结果。
江屿会怎样?会哭?会生气?会红了眼睛?还是会难过得再也不理他?
陆景津眯了眯眼,他发现前几种可能性他都可以接受,除了最后一种。
江屿不再理他的话,一定会少了很多乐趣吧。
陆景津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把自己想得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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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津是很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的,这个方法不光表现为他在学习及经验总结上的高效率,还表现为他高度的自制力跟专注力。
他本来就对游戏没什么瘾,说不玩就能立马收起心,下次再捡起也不会很沉迷,对他来说远离电子设备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因为没什么寄托在上面,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完全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消遣。
换句话说,在陆景津眼里,解决数学题跟打游戏带给他的刺激都是同等的,甚至有时候解答出来一道题的满足感,还要比赢了游来的更胜一筹。
不过最近他又挖掘出了一个新的兴趣,还必须得依靠电子设备,那就是每天晚上跟江屿打视频,刚开始他们视频还只是聊天说话,后来接近考试这几天,就变成了开着视频面对面学习。
陆景津觉得这样很不错,江屿学他也学,江屿卷他也卷,他甚至还能时时掌握对手的学习状况,然后适时调整自己的计划。
只是原本的目的确实是学习没错,陆景津刚开始也确实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但没坚持几天他就发现了自己一个毛病。
一向可以保持专注力的他,总是会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视频里面的江屿已经准备翻页了,而他在写的还是那道题,原封不动的。
那这十几分钟陆景津干什么了呢?
他一直盯着江屿的脸发呆了。
发到专注力骤降为零,学习效率史创新低。
他发现江屿这个人很神奇,他好像总是能一次次刷新自己曾经以为的那些“不可能”跟“从来没有”。
饶是如此,他考试那天也还是觉得下笔如有神,甚至产生了一种“这题真她妈简单”的错觉。
以至于当考完最后一科回到班里,看到愁眉苦脸地说自己这次零花钱肯定又要打水漂的刘旦,他甚至还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题目。
陆景津把笔放到桌面上,转头状似无意中看了一眼江屿,“考的怎么样?”
“还好,你呢?”江屿回答。
“就那样吧,能及格。”陆景津很无所谓。
于是大家都没太当回事,刘旦自身都难保了,甚至还有精力去安慰陆景津,泪眼汪汪道:“没事的陆景津,考试不是证明我们能力的唯一方法,我们要始终相信吉人自有天收,你不及格,我也不及格,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陆景津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纠正:“是吉人自有天相。”
“噢噢,口误。”刘旦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他现在看陆景津比之前更慈眉善目了几分,因为在他眼里,他跟陆景津都是班里的学习困难户,他们学渣怎么了?他们学渣也应该团结友爱!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团结友爱,不及格的学渣陆景津就在成绩出来那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不光是他,全年级的老师同学们都听说了,这次的年级第一不再是耳熟能详的江屿了,换成了十班新转来的那个学生,而江屿则因为四分之差落到了第二的位置。
那天陆景津走在学校里,明显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多了,饶是从小到大已经习惯这样的注视,甚至在大多数时候都可以忽略掉的他,此时也有些受不了。
他皱眉,这个疑问萦绕在他心头,一直到他回到教室才得到答案。
陆景津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事实上哪怕他刚开始把牛逼给吹出去了,心里也没几分稳妥的把握认为自己能把江屿压下去,别的方面不说,江屿在成绩这一块确实很让人佩服,那这四分哪来的?
语文老师替他解答了这个困惑。
当时是大课间,陆景津正趴在桌子上休息,隐隐约约听到身边有人说话,他不想睁眼,就跟着听了几耳朵。
“江屿,作文不是这样写的,你不能一昧地堆彻辞藻而不注重感情,跟填词造句一样生硬地凑字数,你这样是得不了高分的。你这次跟第一名的差距也是在语文上,其他的科目你跟他完全不相上下,就是作文拖了你的后腿,我上次让你看的作文书看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