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姑姑见到几个盛装打扮的姑娘,眉眼间都溢出笑意来。
这花儿似的娇人儿,连她这老婆子看了都喜欢,她就不信二爷是个铁石心肠,能当真对这些姑娘无动于衷。
丁姑姑侧首看向二爷,就见二爷侧脸线条棱角分明,眉宇间淡漠无情。
他看见站在花厅前的几个姑娘,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脂粉香气,似乎不耐烦的蹙了蹙眉。但最终他也没说什么,只冷淡的喊了她们起来,便与她们错身而过,进了花厅。
二爷的神色很是淡漠,但丁姑姑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便很敏锐的注意到,二爷在与云莺擦肩而过时,似乎多看了云莺两眼。
念及此,丁姑姑也忍不住看向了云莺。
这姑娘貌美,但却一向不以容貌自傲。她身量高挑而不单薄,五官明艳却没有明显的攻击性,大气中不失温婉,身上还有点清冷感,看着就端庄沉稳。
这是个一眼吸睛的姑娘,平日里不仔细打扮就足够让人惊艳,而今日,她梳着望仙髻,乌黑的发髻间只用一根流苏簪作配,露出白皙优雅的颈项来。
她穿着丁香色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下边搭配一条豆绿色芙蓉花开曳地裙。两件衣衫的搭配简单到极致,但也素雅到极致,也越发衬得她那张霞姿月韵的面孔,玉软花柔、昳丽绝艳。
当真就是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远比瑞珠那样硬撑起来的貌美,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其实,瑞珠今日的穿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都有偷师云莺的嫌疑,这点丁姑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自然是不屑瑞珠这样的作为的,也觉得当着云莺的面,瑞珠这东施效颦的做法有点自取其辱。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瑞珠,迫切想得到二爷的宠爱,这又戳中了丁姑姑的点。
以至于丁姑姑虽不耻瑞珠的做法,却又因为这姑娘有上进心,对二爷过分看重,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几分。
说这些就说远了,只说二爷进了花厅落座,丁姑姑也赶紧催着几个姑娘进去。
天色晚了,丁姑姑的意思是先用膳。饭后几位姑娘给二爷送生辰礼,若二爷被她们的心意打动,指不定今天就有姑娘能与二爷成就好事。
想到这些,丁姑姑心一热,这就吩咐丫鬟们将宴席端上来。
然而,宴席上来也要片刻时间,而瑞珠就觑着这片刻时间,笑语盈盈的走到二爷身前来。
二爷抬起薄薄的眼皮,蹙眉看着眼前的瑞珠。
瑞珠在二爷的冷眼下,心中抖了几下。但想想自己为今天所做的种种努力,瑞珠勉强忍住了心悸与激动,她尽可能落落大方的给二爷行礼说,“今日是二爷的生辰,奴婢恭祝二爷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愿二爷青云直上、富贵永长……”
瑞珠会如此急不可耐的跳出来,这大大出乎了丁姑姑的预料。丁姑姑见状,嘴唇都忍不住抿紧了。
她心中直摇头,忍不住暗道,瑞珠还是太年轻了。她就不看看二爷的脸色么?好歹也等二爷心情舒缓了,再出来谄媚啊。
但当下,看二爷毫无反应,瑞珠尴尬的都要哭出来了,丁姑姑再是无奈,也不得不开口替瑞珠解围。
就见丁姑姑含笑说:“今日是二爷的好日子,这几个丫鬟早就盼着呢。这不,她们都费心给二爷准备了生辰礼。瑞珠,还站着做什么呢?你给二爷准备的贺礼呢?”
瑞珠向丁姑姑投去感激的一撇,随即忙开口说:“奴婢让小丫鬟捧着呢,这就拿来。”
说着话她转过身去,一边不着痕迹的轻呼吸一口气,一边手脚利落的从小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盒子。
那盒子描金撒彩,看着很是不凡。而瑞珠将盒子放在距离二爷最近的那张桌子上,晕红着面颊打开盒子,露出其中做工尤为精美的一套三件头紫砂壶。
竟然不是青瓷,而是紫砂?
云莺心头当即狐疑了一下。
但她的注意力,又很快落在那三件头紫砂壶上。
所谓三件头,就是指一壶两杯。
云莺合理怀疑,瑞珠只做两个茶盏,就是暗喻这茶盏她与二爷一人一只,说更明白点,就有委身二爷,想与二爷花前月下、诗酒花茶的意思……
可能是她想多了,但云莺觉得,更大可能是她没想多,瑞珠让人烧制这茶壶茶盏,真就是抱着这种心思这样打算的。
且继续说回瑞珠,她忐忑的将东西推到二爷那厢,脸红的头都不敢抬。
她容貌本只是清秀,但今天着重打扮过,看起来就添了几分柔美。此时她又羞答答的,少女的娇态一览无余,看着竟有几分秀色可餐。
瑞珠强制镇定的说:“这是奴婢亲自盯着人烧制的,上边的书画也出自奴婢亲笔。只是奴婢学艺不精,要让二爷见笑了。”
闻言,不仅是云莺被勾起了好奇心,秋宁和木槿也微微挺直了脊背,想要将那紫砂壶上的书画看的更清楚些。
那紫砂壶上会写什么呢?
莫不是瑞珠的告白之语?
三人好奇的抓心挠肺,连眼睛都睁大许多。
也就是此时,一直以来都表现的颇为寡情冷淡的二爷,抬头看向了云莺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