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盈知却说:“先做了再瞧瞧,这条路子走不通就换条路子走嘛。”
不走哪来的路,她不是个瞻前顾后的性子。
小梅虽然内心怯懦,却仍说:“我也跟小满姐一起来。”
她怕大伯娘不答应,便小声说:“晚娘(继母)已经两月没托航船捎东西回来了,手上银钱还了四叔的债就没了。”
王三娘看了看海娃,叹口气,怨不着人家。
“你们两个小娘,我倒看看能做出什么名堂来,”王三娘又哼一声,她喊小梅大伯,“陈大发,听着没,早些起来送送。”
夜里江盈知还在锯着竹筒,锅里的竹筒反复被滚水煮透,她甩甩手,放下锯子问小梅,“真跟我一起去?”
小梅点点头,她在给蛏子剥壳,其实她并不是想跟着赚钱,只是怕江盈知对这不熟,她人虽小,仍想看顾着些。
江盈知又说:“赚了钱你要买什么?”
“买点粮食,”小梅想吃米饭。
而江盈知想买些墨鱼骨和猪鬃,在这个没有牙膏牙刷的时候,墨鱼骨能去污,用来擦牙能让牙变白,刷铁锅能刷的锃光瓦亮,猪鬃是以前做高级牙刷的原料。
不刷牙她受不了,想到这些,她不免更来了干劲。
天不亮已经蒸煮好几十个竹筒的倒笃蛏,一个个放进木桶里,底下垫布,塞的严严实实,不漏热气,再包一层破布。
她和小梅坐在没有盖顶的渔船上,冷风呼呼吹,心却很热烫。
鱼杂粥
临近渔港,雾蒙蒙的天里,海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陈大发不敢往前,他收了桨靠边,身旁陆续有船只停下。
眼神好的说:“河泊所那些人又拦船了。”
“哪里的船,瞅着像是海州那的红对头,”老渔民站起来,往前瞧。
左边的渔民把宽大的笼裤用绳子绑紧,低声说:“可不止,还有闽省那的大白底、打洋船。”
他啐了口,“南洋旺风完了,倒是把他们都吹来了,指定先网了几船小报春来换个头价。”
江盈知听得迷迷瞪瞪,好些词都听不懂,小梅弯了弯腿,凑近跟她解释。
小黄鱼在渔民嘴里叫报春鱼,也有说春花鱼的,每年春分鱼汛,一到那时千船齐发南下,这是“春分起叫攻南头”。从海浦渔港往南追着小黄鱼走,渔船都在南边渔场,是故又叫南洋旺风。
这会子已过清明,鱼群北上,渔船跟着往北走,到立夏这段日子,则为北洋旺风。
江盈知听的愣神,要知道在以后的过度捕捞和赶尽杀绝中,到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海浦甚至整个望海的海
域范围,已经无法形成小黄鱼汛,同时由于敲罟(gu)作业的摧毁,大黄鱼汛也没了。
野生大黄鱼就变得尤为珍贵,大多为养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