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怎么这么烫?”
大掌突然覆上她的额头,李煦眉心微蹙,“是不是发烧了?”
沈知意偏头躲开他的触碰,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的确很烫。
可她哪里是发烧了,她是发s了才对。
沈知意屈膝半蹲,屁股慢慢地挪,趁机从他胳膊下方钻出去,声音极小。
“其实我也不是很困,并且信任你的为人,所以。。。还是你睡榻吧。”
少年听力极好,一字不差地听了去,伸手忙握住她的手臂,唇角笑意清浅。
“哪有让女子委屈的道理,既然知知心疼我又信任我,不如就折中吧。”
所谓折中,就是用茶杯摆成一排,从中分割出一条界线,两人各自睡在两边。
李煦把枕头和被褥全都给了沈知意,自己则用双手枕着脖子睡在外侧。
沈知意抱着厚实的被褥偷偷看他,有些害羞,又有些不忍。
没有被褥,他和睡地上没有分别,况且现在还没立春,夜里会很冷很冷。
思来想去,沈知意钻进被褥里,脱下外衣,迅速塞到李煦怀中,然后连忙用被褥盖住脑袋。
还好有被褥遮掩,否则她真的要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衣裳带着余温,还夹杂着女子沐浴后的清香,桃子奶香味的,甜腻又叫人上头。
再看被褥里埋着的那一小团,李煦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然后小心地将衣裳盖在自己的身上。
和衣而眠,***美梦。
沈知意却睡得不安稳。
她又做了一个梦,可怕、血腥、令人绝望的梦。
大齐立长不立贤,原来比起太子赵衍,瑞王赵蘅更符合齐皇心中的继位人选。
赵衍想要顺利继位,得到丞相沈肃的支持,才会迎娶沈知意入东宫。
沈肃一生清正廉洁,为国为民,宁可放弃沈知意这个不孝女,也坚持与将军李忠义拥护瑞王赵蘅继位。
赵衍见计划落空,一怒之下密谋设计,给沈、李两家安了个谋反的罪名。
那***,相府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沈知意清楚的看见爹爹坐在正厅上位,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上还挂着一道血淋淋的大口。
她想要呼喊,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好恨!
恨自己愚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浑然不觉,害得沈、李两家背上千古骂名,一百六十八口人含冤而死。
李煦在朝中并无官职,全靠父亲李忠义和兄长李琰拼死抵抗,才得以逃出京城,捡回一命。
李煦满怀悲愤,不甘李家蒙受不白之冤,同时心系身处东宫的沈知意,于是联系父亲旧部,干脆坐实罪名,举兵***。
在杀进东宫的第七日,驻守边关的大将军徐胜班师回朝,一举歼灭所有乱臣贼子。
李煦沦为阶下囚,沈知意成为罪臣之女,两人被一同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临死之际,男人神色坦然,仿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直到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他才慢慢偏头看过来。
看见那张心心念念的面容,男人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凝望着她许久,似乎是想记住她的样子,又像是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最后,他轻轻弯了弯唇,千言万语化成了五个字:“对不起,知知。”
这一刻,沈知意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崩溃,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不,阿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
是她固执愚蠢,是她被赵衍欺骗利用,才会连累所有人。
可是,她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刀光一闪,血花四溅,滚烫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她亲眼目睹李煦人头落地,可无论她怎么哭喊,都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