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惊着没有?圣上正担忧呢,今日宫里动静大了点,吓到公主可就不好了。”
微妙
裴含绎的神情一寸寸冷下来。
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公公所问的话,是出自圣上吩咐吗?”
李进道:“并非如此。”
裴含绎寒声怒斥:“本宫乃东宫储妃,身上担着整个东宫的尊严体面,若要问罪,请拿出圣上谕旨,本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倘若无凭无据妄自揣测,东宫当不起谋害天子这样诛心的论断,还请慎言!”
太子妃地位非比寻常,又拉出整个东宫的尊严体面来,饶是李进身为天子心腹,也断然不敢背负太子妃这样严厉的指责。
他微一犹豫,后退半步,正要欠身请罪,只听内室里传来清淡的女声。
“太子妃恕罪,李公公所问均出自臣的授意。”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内室转了出来。
宫中素忌白色,唯有监察宫禁、司掌刑律的宫正司是个例外。
“柳宫正。”李进如逢大赦,转头唤道。
来人正是宫正司女官之首,正五品宫正柳秋。
宫中六局一司,‘一司’指的便是宫正司。
但宫正司又与六局不同,它在宫中地位超然,宫正柳秋是唯一一个由皇帝直接拔擢任命的高等女官。自先皇后死后,宫正司彻底脱离了后宫的掌控,由皇帝直接过问。
无论是曾经暂掌宫务的贤妃,还是如今掌握凤印的裴含绎,都无法摸清宫正司的底细。
裴含绎神色不变,平静问道:“请问这样诛心的话,是圣上命柳宫正询问本宫,还是柳宫正擅自请李公公出言相问?”
这个问题堪称毒辣。
柳宫正平静答道:“殿下恕罪,臣奉圣命质询各位贵人,此案关乎圣上安危,事关重大,故而臣请李公公从旁协助——一切都是为了圣上安危着想,若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不愧是浸淫深宫多年的高等女官。
只这么轻飘飘一句话,搬出圣上安危,立刻便将裴含绎所有的指责都挡了回去。
——东宫颜面要紧吗?
要紧。
但若和天子安危比起来,区区东宫颜面,还是已经没有了太子的东宫,何足道哉?
裴含绎神色微敛,道:“为了圣上安危,本宫自当配合。方才李公公说有人证亲眼见到我宫中内侍出入参玄司,本宫却不知此事,请将人证带来,将我宫中何人何时出入参玄司,做了什么说清楚。”
柳宫正道:“人证是参玄司粗使内侍刘三德,指证太子妃宫中内侍韩喜,时常前往参玄司,行迹鬼祟可疑。”
韩喜。
门口的怀贤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微缩。
裴含绎同样想起了韩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