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兵马正?中,簇拥着一个身披轻甲,面容整肃的男人。
她认得,那?人姓郑,在朝中地位不低,是姐姐的同?僚之一。
上一次见面时?,他还神情?温和地看着自?己,一边说着这孩子钟灵毓秀,一边令侍从取来茶点给?她吃,慈爱如一位和气的长辈。
她失声痛哭。
那?哭声如同?杜鹃啼血、幼兽悲鸣,凄厉至极,满眼泪光里,她目眦欲裂地瞪视着身后的方向,像是要?将仇雠的面容镌刻在眼底,再也不能忘却。
从那?日起,她改换名姓,入宫做了一名最不起眼的小?宫女。
掖庭女官为?她取名时?,她从李义山《柳》中摘出一句,只说:“奴婢喜欢‘如何肯到清秋日’这一句,就?以诗题为?姓,秋字为?名。”
女官不曾多想,便?在记名的簿册上落下了柳秋二字。
唯有她自?己知道,柳秋的来处,本不是这句诗。
柳是民?间?传说的鬼木,又是她姐姐葬身牢狱时?,狱外亭亭的青柳。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她是早该死在世上的人,是侥幸从土里挣扎出来的一只孤魂野鬼。
那?时?她还不知道,姐姐还活着,活在西山的行宫里。
等她高居宫正?之位,得知真相时?,却已经永远错过了最后一面。
柳秋低下身来,按住心口,剧烈喘息。
那?并不是西子捧心一般的娇态,她的眉头紧蹙,双颊通红,像是痛苦至极,难以喘息的模样。
宫权
景涟醒来时,天色黑沉,窗外雨已经停了。
她手臂尚未恢复,不能用?力,扬声唤人。
竹蕊闻声连忙过来,扶着景涟坐起来:“公主渴不渴,奴婢倒杯茶来?”
景涟点点头,就着竹蕊的手喝了半杯茶,待喉中火烧火燎的干渴稍稍平息,张望一眼窗外:“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初。”竹蕊道,“公主要不要传晚膳?今日公主没怎么吃东西,若是实在吃不下晚膳,奴婢叮嘱小厨房细细熬了一盏清粥,稍喝些也是好的。”
越是躺在床上?养伤,便越是困倦乏力。景涟本不想睡,困意作祟,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此刻更不觉得饥饿,摇头道:“不必,太子妃已经回东宫了吗?”
竹蕊闻言,脸色便有些不对。
景涟心觉不妙,肃容道:“有话就说。”
竹蕊道:“申时公主还睡着,那会前面?传过来消息,说圣上?恼怒,将太子妃遣回惟勤殿,下令不得擅自出入东宫。”
景涟变色,猛地抬起头来:“怎会如此?”
太子妃是未来国母、东宫储妃,肩上?挑着东宫政务,一言一行为天下效,这样的身份地位,颜面?是最要紧的。皇帝下旨将太子妃遣回惟勤殿,是身为君主对臣下的不满,更是身为皇父对儿媳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