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总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被家里人需要了,心底突然涌上些伤心与酸涩,瞪着一双褐眸直直看向陶水,等她回答。
此时已日上三竿,绚烂夺目的阳光从栅栏门的细缝中挤洒下,照亮了沙屋内的场景,也衬得顾井的眼睛湿润润的。
“……是我给的。”陶水挠了挠毛茸茸的头顶,只觉得昨夜被顾漠亲过的地方隐隐发着痒,“我聚水没有你多嘛,又在你家里住着,索性就拿来给大家日常吃用。”
“不比你,还能有多的可以卖去外头换钱,这得给家里挣回多少钱啊?”
顾井好哄得很,没几句话的功夫就被哄得翘起了唇角:“那是当然,我卖水的这些钱都要留着给家里买骆驼粪过冬的!”
说罢,她想起陶水聚水量不多的问题,又偏头打量了陶水一眼。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顾井嘴里含含糊糊说着:“既然你聚出来的水不多……估计也剩不下什么,那我就勉为其难也帮你准备一份骆驼粪好了。”
陶水只觉得顾井像在和尚念经,完全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一边给自己穿鞋,一边连连点头应付:“好好好。”
顾井顿时深觉她才是这个家最被需要的人,这才彻底高兴起来。
不过提及陶水聚出的水,她还是有一点点别扭:“那你的水都给我哥跟顾山他们喝了,我呢?”
另一边,陶水已经穿好了鞋子,正攒着植株干片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去后棚里上厕所。
听到这里,她顿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向顾井,把昨夜对顾漠说过的话又对她说了一遍:“小井,你当然可以随便喝啦,我的水都放在这只罐子里,你要想喝随时可以直接舀着喝,里面有螺壳……”
顾井心中满意,傲娇地哼了一声。
陶水见她再没别的问题,立刻继续往地面上走,去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
而顾井在陶水离开沙屋后,“腾”地从自己的沙榻上跳了下来,直往陶水放在沙桌旁的水罐边凑,掀开盖子探看了会儿里面清澄的水液,尝试着拿起海螺壳盛水尝了尝。
她满是激动地喝了几口,面上是不曾在陶水跟前展露过的兴奋与过瘾。
无论男女,没有哪个沙民能逃得过纯净饮水的魅力,就连可以自己聚水的女沙民也不行。
顾井喝得起劲,也顾不得什么浅尝即止,她都要攒钱给陶水也买一份过冬的骆驼粪了,喝陶水些水怎么了。
就这样,顾井欢天喜地喝了个水饱。
沙屋外,炽热的烈阳高悬,整片黄沙密布的沙地上金黄灿灿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
气温很高,没什么沙民在室外,陶水安心上完厕所,就着放在棚里的废水缸,渡出泉井水来给自己洗手洗脸。
缸里还装有不少先前顾井大批量买回来的青水,经历过洗衣与洗澡,再被风吹日晒,这些水已经变得浑浊,只能拿来洗手或是冲脚。
陶水不缺水用,不会用到缸里的水,反而顾漠和顾山经常外出,回来会用到。
许是含井水量太少,抑或是水液不干净的缘故,这些水再没吸引来沙蛇,包括之前那个换走缸底水的沙民也是。
这使得沙蛇进屋的事一度成为了传说。
陶水怕热,拿出随身携带的丝巾擦干手上的水渍,顺便往嘴里塞了口灵乳吃着。
聚集地里的沙民习惯每日两顿主食,一顿午前一顿傍晚,至于天还不亮的那顿,则是需要外出的男沙民提前进食垫肚。
陶水入乡随俗,好在有灵乳可以随时应付。
她转过身,正想打道回府往顾家主屋里走,迎面就看见几百米外竟出现了一头枯毛枯水的野骆驼,正胆怯不安地驻足原地,频频朝着她的方向张望。
在陶水来到这片荒漠的有限记忆中,沙地里很少出现植物和野物。
以至于她瞧见外来骆驼的时候发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是哪户沙民家里养的,放出来透透气。
但盯着细瞧了一会儿,陶水方才惊觉这头骆驼的脖颈上没有缰绳,这俨然是匹无主的骆驼。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小脸上满是兴意,想走去主屋门口喊顾井也来看看。
但陶水刚出后棚,走了还没几步,那只骆驼竟然一瘸一拐地行近了过来,它原是受了伤,四只蹄子不断打滑,走得很是踉跄。
陶水逐渐意识到这只受伤的可怜骆驼应当是闻见了她身上灵石灵乳的味道,才会靠近人类的聚集地,想寻求帮助。
她泉井里的灵石和灵乳积攒了许多,要是能给这头受伤的骆驼治好伤,用个几块十块的也不碍事。
陶水见状,为避免暴露泉井的秘密,也打消了叫顾井出来的想法。
她向着野骆驼来的方向迎了几步,顺势往前伸出细嫩的手臂,渡出几颗冰冰凉凉的灵石握在掌心中。
可能是动物的感官灵敏,当灵石出现的那一刹那,野骆驼明显闻到并躁动起来,向着陶水所在的位置加快步伐跌撞奔来。
等它离得近了,陶水才看清这是匹个头还小的雄骆驼,许是走丢,又或是被群体赶出,身上到处都是被厮咬出来的伤痕,毛皮掉得七零八落,看起来孤零零流浪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但这匹野骆驼的性子还算温顺,低伏着脑袋去够陶水手掌里的灵石,它也知道是好东西。
陶水害怕它咬,小手时不时地往后缩,只觉得掌肉上湿湿痒痒,旋即一空,像被骆驼撅着三瓣唇伸出舌头一舔,就将那些小颗的灵石都舔走了。
吃到了珍贵灵石所化成的香甜灵乳,野骆驼表现得更加驯服认主,伸长脖颈在陶水掌心埋蹭着,似是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