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愿想那个可能,毕竟,为了让她重新活过来,魏溱已经用了整整两年时间。
面前男人身形凝固,迟迟未动。
凌云轻声试探:“陛下,是否需要臣前去将娘娘带回?”
魏溱闭目片刻,终是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他不敢。
那样,她就会彻底离开自己了。
一步步走至高处,面前只有空荡荡的月色,以及远处灯火阑珊的京城。
“我还是……我就在这里等她。她会回来的,是吗?”
他目光惶惶,僵硬扯着嘴角的笑,俨然一痴人模样。
凌云在他身上看出些心惊的意味,只能劝慰他道:“是,陛下,娘娘会回来的。”
晋宫内的日子一如往常,如细水流淌,波澜不惊。
西戎使臣入京后,皇宫似乎没有增添几分生气,依旧是宫墙高耸,金瓦璀璨,保持着那份威严与冷清。
朝凤宫内,魏溱与周漪月并肩而坐,面前的案几上摆了各式各样的佳肴。
两人许久没有一起用膳了,魏溱轻声细语道:“你近来瘦了很多,多吃一些。”
“朕已下令,从江南请来了最负盛名的画师,欲为我们二人作一幅画像。即便千百年后,后人亦能看到你我并肩而坐之景。”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这是他一直以来给他们编造的梦。
他兴致勃勃说了很多,周漪月淡淡回他:“都听陛下的。”
魏溱渐渐收回了脸上的笑意。
“念念。”
“嗯?”
周漪月头未抬,声音里已难掩对那昵称的厌烦。
回应他,已是她竭力维持的最后一丝耐心。
魏溱道:“你若想出宫,我可以随时带你出去。”
周漪月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不觉笑了。
“那皇上允许我随时出宫,允许我见任何人,做任何事么?”
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他问自己最想做什么,她会怎么说。
可他没问。
周漪月垂下眼帘,夹了一筷子炙肉进嘴里,不动声色咬着。
魏溱又一次打破沉默。
“今早朝堂上,有大臣提出修缮皇家陵墓,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寒意。”
“倘若我先你一步离开,你一定不会随我而去。我又不想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棺椁里。你……将我挫骨了吧,这样我能时刻待在你身边,无论何处。”
“哪天你厌倦了,不想再看见我了,就找一丛黑色的牡丹,把我洒在那里。”
这样的话,从一个帝王之口说出,显得那么荒唐。
周漪月没有虚伪地劝他放下这荒诞的念头,她的第一反应是问他:“为何是黑色的牡丹?”
魏溱抿了抿唇,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