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就像一大片混沌不堪的乳浊液,慢慢澄清下来时,余飞猛一个激灵——
不对劲。她这是在哪里?
……
这是一张特
别大的床,余飞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大的床。
床上到处都是雪白的被子和枕头,从被子的面积和枕头的样子和数量来看,余飞判断这是一个豪华酒店。
这个认知让她的脑门再一紧。
她这是出来开房了?
然而当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脖子以下身体的存在感时,她所有的疑问一扫而光——
她,的,初,夜。
拱,手,相,让。
余飞的眼睛都直了。
……昨天去的不是一个仅对女性开放的酒吧吗?她怎么就和别人滚床单了?和她滚床单的人是谁?是男是女?……她确信自己喝断片儿了,她需要恢复一下记忆。
依稀记得她后面坐在了阿翡身上。
当时酒吧中的气氛一浪高过一浪,热闹非凡。她却愈发地忍不住去看那个阿翡。
就像是万千繁华背后的那么一丝落寞,浓妆艳抹之下的那么一缕沉寂,是孤魂,也是艳鬼。
就是这种格格不入的气质,都市夜谭一般不真实的感觉,让她心中似有一线猛然抽紧,让她手提了灯,去找这个午夜的人问路。
她怎么问,这个人都不说话。一个字都不说。
就在那如豆的灯火中,盯着她看。
她记得那双眼睛很美,里面盈盈的都是透亮的水,这个世界那么黑,就这一双眼睛又亮又深。水里面养着的是什么?是情根。
不知道怎么就吻上了。
后面似乎关九过来拉她,想把她从这个阿翡的身上拉下来。
关九很生气的样
子。
关九说:“我看上的人,怎么被你抢了?”她指责的对方是阿翡。
她将要被关九拉下来时,之前一直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一样的阿翡,忽然就伸了手,将她的腰肢勾住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阿翡像个妖精。一个让她愿意被缠着不放的妖精。
关九当时似乎是惊呆了。
余飞无暇去分析当时这几人的反应,她觉得这情节太离奇了,甚至很玛丽苏——这也是恕机精神污染她的词。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当着她的面争风吃醋,而她就是被争风吃醋的对象。
这大约是她做的梦吧?她的幻想?
身边的大团被子忽然动了一下,被子底下袭来温暖的人体气息,属于男性的呼吸声微微重了一下。余飞浑身一僵,她想起昨夜后面又闹腾了一下,关九悻悻然去酒吧的台子上唱歌发泄不满。她隐约记得关九唱得好听,又赢得了一票迷妹。而她仍在沙发上与阿翡纠缠。
摸到阿翡身上时,她怔住了。
“你是男的。”她说。
阿翡依然没说话,却停了动作。
“唉。”她叹了口气,“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是妖怪是鬼我都认了。”
说完又低头轻薄他。她依稀记得,那时候身体底下的人很硬,是情动了。
再往后的记忆就变得很模糊,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明白。只是隐约记得没有开灯,大片的落地窗透进满地的月色,像旷野的薄霜。起初有些疼,但随即便是快活,
很极致而长久的快活,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想到这里余飞已经羞愧得无法面对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动,从头到尾都是她心甘情愿,她都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
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匀称修长,很是秀气。这只手在摸索着什么,眼看着这人就要从被子里爬出来,余飞“嗖”地光着身子跳起来,用被子将他捂得严严实实。
“别动!”余飞狠狠一压被子。
被子里的人还真就没动了。
余飞飞快地环顾四周。
这真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余飞也不是没有住过好的酒店,但这间要比寻常客房大出三四倍有余,余飞土鳖地判断这应该是一个行政套间之类的客房。
楼层不是一般的高,一整面墙的落地窗下,正对的是Y市最繁华的城景,高楼林立,江水如带,景色十分壮观。余飞恐高,看着窗外,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急忙又把目光收回房中。
整个客房全是清暖色调的实木装饰,没什么个人的东西,一台电脑,几个大的旅行箱。
看起来,并不是临时开的房,而是这个人就寓居在这里。
住得起这样酒店、这样房间的人,不是有钱,就是很有钱。余飞觉得,不应该再和这种人有任何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