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臻的床踏被泼上污水,倒满垃圾,天不亮周熠就提着音响在她门外放高分贝音乐,让她没法休息,她有时候坐的好好的,周熠过来直接踹她的椅子,饭食也会被周熠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每次老管家都来道歉,然后帮她处理问题,将周熠造成的危害降至最低,也会试着劝告周熠,却不会真正阻止周熠的行为。
老管家分得清谢无臻和周熠两人之中,哪个才是他的主子。
谢无臻挺烦的,她自觉没有招惹到周熠,不明白周熠为什么对着她抽风,但要说难以忍受或者愤怒憎恶,倒也不至于。
谢无臻活到现在的年龄,该吃的该玩的在二十多岁已经尝试遍了,什么苦难磋磨在三十多岁也被人逼的一一经历过。
如今的她,像是一幅逐渐褪色,甚至出现霉斑的美人画,所有的鲜活热烈早没了,情绪不管好的坏的,也被抽的只剩下零星些许,除了钱,已经没什么能够引起她心情剧烈波动的。
她颓废,扭曲,死寂,神经质,那姝丽到倾国倾城的绝色皮囊下,是一具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麻木灵魂。
但换个角度,谢无臻却觉得自己是活清醒了,毕竟这世界上除了钱,没什么重要的,也没什么值得她付出心力的。
而钱难挣屎难吃,她当然想舒舒服服抱上周家这颗大树,若是不行,她也不强求,周熠这些过家家一样的叛逆举动,在她眼里实在是不够看,她直接无视就行。
谢无臻的毫无反应让周熠怒火和暴躁更盛,他拿着球杆噼里啪啦砸过谢无臻旁边的摆具,整个人透着一种想要马上要把谢无臻按在地上爆揍的狠厉。
谢无臻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我、我哪里让你生气了吗?”
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好,若不是周熠早知道她的真面目,也无法从她堪称完美的表现中,分辨到她眼底掩藏的几分自在懒散。
而老管家和其他佣人都暗暗看向这里,脸上全是“造孽哦,三少爷又在发疯欺凌长辈”和“姑太太真可怜真无辜真让人同情”的表情。
周熠桀骜的眉眼下压,一股燥火在他两肋越燃越烈,不断往他的天灵盖上窜。
他用球杆敲了敲谢无臻姿态放松的侧腰,阴森道,“好姑姑,我看你还能高兴多久。”
于是周熠越发变本加厉,其他的手段谢无臻倒都无所谓,直到她发现自己藏在抽屉里的香烟不见了,她意外地挑了挑眉。
周熠怎么知道她有烟,还放在了这里?
暴露出自己抽烟的事情谢无臻并不在意,爱好和品性扯不上关系,于她对外营造的形象并无实质性影响。
让她介怀并且有些生气的是,她此后不管把新买来的烟放在哪里,周熠都能准确无误给她搜罗走。
“真是狗鼻子。”谢无臻暗骂。
她并不想表现的太有存在感,这和她的目的相悖,但周熠既然不让她安安生生抽烟,就别怪她和他作对。
谢无臻找到了周国赫告黑状,她知道这对父子不亲近,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因此说话很有技巧,重点放在怕周熠这么继续胡闹下去铸成大错,让别人暗地里耻笑周国赫教儿无方上。
周国赫爱面子,但他如今的状况,肯定是没有时间管教周熠的,他看向满脸关心的谢无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臻,你帮我管管那个混小子,你是他亲姑姑,名正言顺。”
“我……”谢无臻表现的很为难,“我怕小熠他不听我的。”
“我会跟管家说,让管家帮着你好好拘拘老三的性子,他不听也得听,庄园里养的那么多保镖可不是吃白饭的。”周国赫说。
于是谢无臻开始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日子。
她和周熠不一样,用的软刀子磨人,打着为周熠好的旗号,却把周熠膈应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她让管家把周熠的电脑手机和其他娱乐设备全收了,屋里摆上满满当当的专业课本,放着周熠所有豪车的地下车库也上了锁。
每天让保镖强制带周熠去学校,盯着他上课,课上完了立马接他回家,不允许他和狐朋狗友去闹事,明明周熠已经成年许久了,却活的像个需要家长接送的小学生一样。
周熠自然在学校里得到了不少嘲笑的目光,他向谢无臻发作了好几次,甚至想要对谢无臻动手,却全被老管家带人拦下了。
“三少爷,姑太太也是为了你好。”老管家说。
谢无臻对周熠这个侄子的忍让,他都看在眼里,前段时间周熠那么恶劣对待谢无臻,谢无臻也没有半点怨怼,说是逆来顺受也不为过。
老管家动了恻隐之心,但少爷的事情轮不到他一个佣人来置喙,可如今周国赫既然发话了,他自然要坚定站在谢无臻这边的。
谢无臻就在一旁做黯然神伤的白莲花状,完完全全一个无怨无悔,任由侄子辱骂的好姑姑形象,引得周家上下佣人对她越发同情。
“姑太太,三少爷还年轻,以后一定会明白你的苦心的。”一个佣人道。
“是啊是啊,姑太太千万别难过,对身子不好。”又一个佣人这般安慰。
“谢、无、臻!”周熠几乎是从牙齿里生生挤出这个名字,他额角青筋暴起,脸色完全涨红,“你好的很!”
谢无臻害怕地后退两步,又是心痛又是慈爱地唤道,“小熠……”
这做作的姿态,让周熠瞬间气得喉咙腥甜,气都喘不匀了,他眼前一黑,竟是直接倒了下去。
“三少爷!”一群佣人扑上去,又是递水又是顺气,生怕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