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道:“你烧得很严重。”
“没事,是我知道破渤海水城必定艰难,所以下水前吃了过量玄霜,不然的话……我怎么熬得过水下那些阵法?现在后遗药性发作了,要折磨我几天而已。”阿南说得轻巧,可那气若游丝的模样,让朱聿恒知晓绝非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真的?”
“嗯,只是会昏睡几天,难受无力。”阿南抚着额头,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迫自己的太阳穴,忍不住干呕了出来。
朱聿恒拍抚着她的背,等她这一阵难受过后,才撑着站起身,道:“岛上没有水喝,我再去海边弄点海蛎子吧。”
阿南看向他的肩臂,问:“你受伤了?”
他尽量轻描淡写:“这岛上有海雕,挺大的。”
阿南有气无力地点了一下头,靠在洞中看他在朦胧晨光中走向海边。
他有伤在身,动作无法迅速,只捡了几把枯枝,几个海螺,又砸了一捧海蛎子用叶子包好,天色已经大亮。
所幸一路没有遇到海雕。他回来将火烧旺,又把海螺放在火中煨烤。
两人倚着洞壁吃完海蛎子,海螺汁水已经滚沸,阿南扯两根树枝折断,与他一起夹出螺肉分食,又将里面掏空,预备拿来煮东西。
腹中有了东西,阿南精神也好些了,强忍晕眩俯身过去,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朱聿恒垂眼看了看,道:“小伤,不算什么。”
“别嘴硬了,
赶紧给我看看。”阿南扯住他的衣襟,查看他的伤处。
仓促之间,他的伤口包得十分潦草。阿南将布条解开,看见了两条深深的爪痕,幸好轻按周围肌肤,暂未见红肿发热迹象。虽然伤口看来可怖,但未伤到筋骨,只要不溃烂,愈后应该不会有大碍。
阿南轻吁了一口气,再看他身上原本应该崩裂的阳跷脉,只留了一条淡红痕迹,与胸口纵横的那三条经脉迥异,并未出现淤血骇人的模样。
她抬手轻按那条血线,抬眼看他:“怎么样?”
朱聿恒垂眼看着她,声音有点不自然:“有点隐痛,但比之前那些血脉发作时的剧痛已经好多了,而且身体也能自如活动,不像之前,发作后数日内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唔……可惜我当时下手终究太迟了,这条血线还是出现了。”阿南说着,感觉自己手按着的胸膛下心跳声急促,这才察觉到自己一直按着他的胸口。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害羞?”她看着他脸上不自然的神情,好笑地帮他将衣襟拢好,然后扶墙慢慢站起身,“这可不行,海岛天气,伤口这样简单包扎肯定会溃烂,就算你命大熬过去,以后整条胳膊也会落下病根。”
朱聿恒没说话,只以目光示意他们所处的境地。
“拉我起来,我看看能不能去岛上给你找点草药……”阿南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示意他扶自己出去。
朱聿恒看她
惨淡的面容,犹豫道:“你刚刚醒来,不如等再恢复一点精神……”
“你不陪我,那我就自己去。”阿南扶着石壁,便要向外走去。
朱聿恒见她如此,只能搀扶着她,两个人慢慢出了山洞,走向灌木丛生的海边。
“我们这一个病一个伤的,还真是天残地缺啊……”阿南无力地开着玩笑,举目四望。
晨光下海天碧蓝,一望无际。他们身处的这座小岛,其实只是海中的几块大礁石突出了海面。珊瑚沙堆积出了一小块平坦荒芜的陆地,海鸟或洋流带了种子过来,榕树、秋茄、蜡烛果杂芜地生长在沙地上,形成了一片稀疏的灌木丛。
在洞穴的侧面,一小片碎石沙滩夹在礁石的中间,周围全是光秃秃的黑色岩石。
阿南双脚虚软,靠在朱聿恒的肩上稳住身子,道:“看海水颜色和洋流方向,我们大概已经不在渤海,而是被冲到黄海了——而且不是近海。”
朱聿恒昨日也已想过这个可能性:“搜救我们的队伍应该还在渤海海底捞针,料不到水下城池的出口连通到了这边。要等他们救援,估计猴年马月了。”
“也不知那个浑蛋带着绮霞逃出去了没有,能不能让朝廷寻到黄海来。”阿南口中的浑蛋,当然只能是傅准,“且等着吧,咱们只能先做好在这里自救的准备。”
她观察海岛形势,又指着海边那几块高大礁石道:“那边是鱼虾汇集的
地方,但也是虎头海雕的巢穴,你看到那两只蹲踞在崖顶的大雕了吗?”
朱聿恒“嗯”了一声,这才知道昨晚偷袭自己的巨鸟名叫虎头海雕:“有一只眼睛和翅膀已经受伤了。”
阿南瞥了他的肩臂一眼,仿佛看到了昨晚他与海雕缠斗的危境,顿时怒从心头起:“哼,等我恢复些,看我不杀过去替你报仇!”
听她用这么虚弱的口气说这么凶狠的话,朱聿恒不由得低头微扬唇角。
毕竟这一世,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这般维护过他,而这个人,正是他梦寐魂牵的那一个。
不知不觉,肩臂的疼痛也轻了不少,这荒芜海岛,在他眼中也竟焕发出了异样光彩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两人现在自然不敢惊动那两只巨雕。一起摸进灌木丛,阿南强撑着匆匆寻了些草叶,又赶紧回到山洞。
将草叶捣出汁液,阿南把朱聿恒的衣襟拉下,仔细地给他敷好。
伤口触到草汁,伤口剧烈抽搐,但朱聿恒咬紧牙关,尚在可以忍耐范围。
只是……她凑得太近,那微启的双唇就在眼前不远,让他唇间尚留着的触感仿佛燃烧了起来,直抵胸臆,扩到四肢百骸,最终烧遍全身,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阿南目光瞥着他,诧异问:“很痛吗?你身上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