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哭道:“我愿意!你不要杀他!”陈达海手下一顿,哈哈一笑,旋即目光又在曲非烟面上一转,目中淫亵之色一闪,笑道:“还有你——从今日开始,也是我的女奴了。”
曲非烟面色微微一沉,还未说话。东方不败已淡淡道:“我也有许久未杀过人啦!”曲非烟见他东方不败敛去了笑容,神色沉冷,便知道他动了真怒,当下淡淡一笑,退到了东方不败身后。陈达海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东方不败几眼,见他一翎青衫,长身玉立,又身无兵器,哪里又像个江湖中人了?当下讥嘲一笑,道:“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甚么大话……”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脸颊一痛,竟是被人扭脱了下颔,剩下的半句话也再说不出口。又觉得口中被丢入了一颗药丸,他一惊之下,还未反应过来,那药丸已顺喉滑了下去。
东方不败退到曲非烟身边,自袖内取出一张白绢,慢慢擦拭双手,淡淡道:“方才我给你服下的是剥去了外壳的‘三尸脑神丹’,你可听过此药之名?”
曲非烟心中一惊,忖道:“想不到师父竟下了这般毒手。”那“三尸脑神丹”内有尸虫,平时全靠丹外裹着的一层药壳抑制行动,若剥去药壳或药壳融化,尸虫便会立刻苏醒,钻入人的脑髓内脏咬噬,令人痛不欲生,却又一时不得便死。
那“三尸脑神丹”虽是日月神教特有之物,但却也有不少江湖中人多听过其凶名,陈达海曾在镖局做过镖师,走南闯北多年,也算颇为博闻,当下面露惊惧之色,喉中更是嗬嗬连声,似欲出言求饶。但方才东方不败除了扭脱他下颔外还点了他几处穴道,他莫说开口说话,便是想要自行推上下颔也是不成。只是盏茶时间,陈达海便双目突出,面上肌肉扭曲,满头冷汗涔涔而下,似是已痛苦到了极致,却偏偏又丝毫不能动弹挣扎。阿曼见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啊了一声,钻入苏普怀中紧紧闭起了双眼。
李文秀和计老汉怔怔望着东方不败,面上均露出惧意。他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原本还颇以自身武功为豪,但今日东方不败甫一出手便制出了一名好手,而他们却甚至连他的身形也未曾看清!只觉得面前这男子的武功如高山仰止,自己终生都难以企及。过了足足两柱香时分,陈达海才啪地一声跌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再不动弹。
此时风雪已住,云层下隐隐透出日光,东方不败仰首望了望天色,淡淡道:“雪停啦!非烟,我们走罢。”他方才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杀了一人,却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李文秀等人见他如此,心中更怕。曲非烟方踏前一步,却忽然感觉到袖口一沉,曲非烟微微一怔,转首望去,却见阿曼缩在苏普怀中,伸手拽住了自己袖子,低声道:“他……他好可怕,你别去。”她对曲非烟印象甚佳,此刻一时未曾细想,竟是不管不顾地想要阻止她上前。
曲非烟望了她半晌,淡淡笑道:“谢谢你啦。但是即便他杀尽天下之人,我也是要与他并肩而立的。”轻轻挣脱了阿曼的手,缓步走到东方不败身边,道:“走罢。”东方不败静静凝注她半晌,微微一笑,与她并肩向前行去。
此时风雪虽停,大漠上却依然堆着数寸厚的积雪,两人拉着马缰,缓缓而行,谁都不愿先开口打断这难得的静谧。忽然远处有鸟鸣声响起,委婉动听之极。曲非烟奇道:“如此寒冷的天气居然还有鸟儿?这歌声却比百灵还要动听些呢,不知能否将这鸟儿养了起来?”
东方不败颔首道:“这是天铃鸟,便只有大漠上才有。歌声虽然动听,却不像百灵那样能为人豢养,如果抓了起来,几天便会死啦!”曲非烟啊了一声,道:“那却是可惜之极了。”东方不败淡笑道:“若你极喜欢一件物事,未必一定要得到,便只是听着看着,也是好的。”
曲非烟脚步微顿,望了东方不败一眼,见他笑意吟吟,全无半分异色,曲非烟微微敛目,忖道:“我不知道么?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总是不愿去深想。我究竟将他当作师父、朋友、亲人,还是别的甚么?不管如何,他对于我而言都是极重要的。”暗叹一声,开口问道:“距那高昌迷宫,还有多远?”
东方不败道:“从此向西,大概还有两三日路程。”曲非烟沉吟道:“那我们却是要加紧赶路了。”两人上马继续西行,过得数个时辰便看见了一片极大的胡杨树林,其中林木纠结,道路崎岖,此处已无法骑马,两人只得下马步行。曲非烟心思慎密,过得片刻便用发簪在树上刻下印记。过了约莫个许时辰,日已西斜,曲非烟望向前方,蓦地脸色微沉,道:“这丛林果然有蹊跷之处。”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抚上身旁树木上的印记,道:“这是你方才刻下的罢,我们这半日都在这里绕圈子。”曲非烟嗯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半晌不言不动。东方不败知道这是曲非烟思考时的习惯,也不去打搅与她。过得一炷香时分,曲非烟睁开眼来,道:“这丛林是以九宫八卦的顺序排列的,如果不能破除,恐怕便要永远困于其中了。”
东方不败笑道:“有你这奇门五行的大师在此,我却是不必担心的了。”曲非烟摇首道:“甚么大师?我根本还未学得到家。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便尽力一试罢。”拔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算算,半晌后低声自语道:“是了,必是如此。”将树枝抛到一边,道:“你随着我,千万莫要走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