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考虑房租,也不考虑买菜成本,更不考虑新店开?张凑热闹的新客不一定会在后续留存。
她说是十八两,那?就一定是十八两!
原先她还热心考虑撮合赵小七和叶盏,如今眼光也带了几丝审视:赵家这?赁金一个月有多少?
固然比十八两银子多,可汉子天经地义就应当比浑家赚得多好?多才叫像话。
这?赵小七有没有本事带着赵家家业再上个台阶?
原先还有些遗憾王家亲事没成,如今看见王家门老远就要唾一口:“呸!我女儿如今月赚十八两!你?家迟早肠子要悔青!”
原先闲暇时免不了跟炭场巷街坊邻居们磕着瓜子谈笑风生,点评东家长?西家短。
可如今从巷子里走过远远看见那?些人,必然高高扬起头,腰背挺得笔直,她可是要去女儿店里帮忙洗菜择菜,哪里比得上那?些闲人?
那?些闲人婆子哪里懂月赚十八两银子的紧迫喔?
谁知?她傲然走过时,却被?个熟人叫住:“宓凤娘,你?怎得一天天这?么忙,连跟街坊们闲聊的功夫都顾不上?”
说话人叫何?兰翠。
整个人干瘦,三?角眼覆舟口,一对?眼睛喜欢滴溜溜上下打量人,瞥完后不如自己的眼中划过一丝鄙夷,比自己强的更加嗤之以鼻。
宓凤娘见她就没好?气,何?兰翠是她死对?头,上次关于叶盏退亲的传言也是何?兰翠宣扬的满巷子俱知?。
因此宓凤娘说话就没好?气:“帮我女儿一点忙罢了,要说我家女儿贴心,一日都不许我累着,可我有手有脚的哪里能忍心女儿忙碌?”
何?兰翠脸色变了,她一向自豪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奈何?各个都是讨债鬼,除了跟她要钱偷钱没有别的事做,哪里比得上叶家孩子各个贴心?
她努力抿了抿嘴,笑道:“我们正说笑话呢,你?也来听听。”
“我刚才说啊,那?街上,有个地主放屁,帮闲讨好?他,说不臭,地主大惊,说屁不臭是犯了病?听说屁不臭是大病,定要去看郎中!
帮闲赶紧说‘我又闻了又闻,您这?屁有回甘呢,回甘略有些臭味’。”
一番话,说得邻居们大笑。
这?回换宓凤娘气得脸色青白了。
金哥儿便是帮闲,虽然穿着锦绣衣服,每日里吃喝体面,但在少爷老爷跟前伺候,哪里是轻松的?
儿女们各个都是她的心头肉,她为了大儿子受气不知?私下里担心了多少。
这?何?兰翠明摆着就往她心头扎。
因此宓凤娘脸沉下来,转念之间却将火气压了下去,闲闲举起右手挠了挠:“怎得有蚊子,好?痒!”
“啪”一下在胳膊上打了一下:“净日里在人耳边嗡嗡嗡,赶紧打死清静!”
这?话是暗指何?兰翠呢,她越发恼火,脑子飞快想着回击招数。
可是诸人眼光都被?宓凤娘高举右手上戴着的大红玛瑙缨带吸引了去:上好?的大块玛瑙、精心编制的结子、新奇的宫制花样,在宓凤娘雪白手腕间衬得她多了一丝阔太太的做派。
何?兰翠眼珠子一转:“你?这?是发了一笔财啊!听说你?家二女儿最近很风光,做生意?赚大钱了呢!”
宓凤娘心头警铃大作,她虽然得意?女儿赚钱,但从未在人前流露过半分,这?何?兰翠这?么知?道的?
转瞬之间她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镇定自若拉起了何?兰翠的手:“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等好?事。”
“外面都在传呢,说她如今在州桥夜市租了个铺子,我上回去买果子还特?意?去看了看。”何?兰翠说得振振有词。
炭场巷的平民谁会去最繁华的夜市买果子?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里肯定是全京城最贵。
可见这?何?兰翠是特?意?去看食肆的。宓凤娘一下就想明白了,原来是何?翠兰在这?里试探呢。
宓凤娘立刻将何?兰翠的手亲亲热热搂在自己臂弯里,面上灿烂笑容带了些苦楚:“哎呀我的婶子,这?钱莫非是从虚空里变出来的,叫他们这?些红口白牙给我可好??”
她一拍大腿:“不过是和人合租了个背街的小铺子,两家各用半天,那?铺子小的还没我家茅坑大,现?在还赔着钱呢!”
她说得活灵活现?,街坊妇人们便也信了大半。
就连何?兰翠自己都犯嘀咕,可她到底还是疑惑:若不赚钱,那?怎么不把铺子关了?
宓凤娘不给她思索的机会,连连出击:“要是做生意?真那?么容易,我们谁不能做?非得她个小娘子做?”
“就说咱炭场巷这?些婶子阿婆,谁不会整治茶饭?到时候跨个篮子去州桥夜市走一圈,比我家叶盏赚得多。”
诸人听这?些话都觉得很有道理,频频点头,
只有何?翠兰还有点疑问:“可我听那?边洒扫的说你?家赚钱不少呢。”
这?个何?兰翠果然是偷偷打听了底细!哼,真是个搅屎棍挑事儿精!
宓凤娘心头越恨面上笑容就越动人:“这?不是害我女儿嘛,婶子啊,你?是个明白人,糊涂人听他胡沁说什么呢。”
她抬举何?兰翠还是头一回,因此何?兰翠脑子迷瞪瞪的,一时倒没有反驳。
“我家二姐儿呀也就是自个儿折腾,赔钱无数。我家叶大富还说呢,光我那?做饭的手艺,就不能给几个闺女教?什么好?来。”
宓凤娘火烧灶房煮出焦糊黑粥的事街坊邻居们都知?道,这?下都信了九成,若是那?二姐儿随了亲娘手艺做饭赔钱是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