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若是他人说出。
他不认为自己能忍住,现在还心平气和问他话。
高台上,大靖文武百官,一个个脸色也是惊恐不已。
心想,叶玄这小子他娘的是真的什么都敢说。
方才那番话不是等于在说陛下和大靖历代先皇的不是吗?
“回陛下,具体当如何改革,臣暂时还没想好。”
“没想好?没想好便敢在此大放厥词?你是真觉得朕不敢责罚你是不是?”
“陛下,臣从未有这番心思。“
叶玄当即再次躬身,“臣虽没想好如何改革,但总是还现了一些问题的,而且这些问题,并非仅仅在朝堂,也在民间,更在万千我大靖读书人!”
“哦,你且说来听听。”
永盛帝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其他一众文武百官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如今谁都清楚叶玄这小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可谓是宠信至极。
但宠信归宠信,可若是叶玄恃宠而骄,有些找不着北,那便有极大的可能失宠。
今日这番情形,若叶玄这小子嘴巴不把门,直接将大靖文坛两百余年弱于南晋的罪责归咎在历代先皇身上。
那他便离失宠不远了。
搞不好,还会被直接定罪。
因此,在叶玄说了先前那一番话之时。
不光是文武百官替他捏了一把汗。
连台下观战的萧凝冰与赵凝雪也是捏了一把汗。
好在,叶玄最终没有再继续犯蠢下去。
台上,叶玄昂然而立,似乎毫无察觉先前的举动,有将自己推向万丈深渊的意思。
他先是看了看永盛帝,目色从容且平静,稍稍沉吟,继而开口道:“我大靖文坛沉疴积蓄已久,以至于我大靖虽身为九州天下第一大国,却在历次文会对决之中,不论官方亦或者民间始终处于下风,原因有三!其一,因我大靖乃是在大梁废墟之上建立而起,且当年大梁遗族将大部各家精义文献尽数带去南方,致使我大靖立国之后,除少部分精义和文献因在民间流传,而未曾断绝之外,其中有五成儒家经典和精义未能补全,这直接导致我大靖学子在立国之初,虽有心进取,却无圣人、大儒经典著作为指引,一步落下步步落下。”
“其二,因我大靖主要的儒家经典与文献大多遗失,历代先皇为尽快提升我大靖实力,有些急功近利的采取了实用主义的策略,也便是招贤纳士,科举取士之时,更多的采纳能写就治国方略之能人,以至于我大靖学长为求科举,为能晋升仕途,原本研究儒家精义,诗词歌赋写作的一些学子不得不转而钻研治国之法,施政方略之上。”
“如此情况之下,两百余年,我大靖在诗词之上,在歌赋之上,创作能力越来越弱。”
他这般一说。
起初在听到叶玄在指责历代先皇做法眉头稍稍皱起的永盛帝随之又舒缓了下来。
因为叶玄说的的确没错。
当年高祖立国,本就是带着一大堆农民兄弟起义,进而南征北讨,平定中原而立国。
而后为了不被他国所贬低,指摘,也为了让大靖尽快恢复到正常的运行轨道之上。
高祖一开始便选贤任能之时便先选的是能够进行治国的人才,至于那些平日里只会吟诗作赋的一些才子,却是被其排出在外了。
这原因,也与当初一些跟随着说这些只会吟诗作赋的文人,非但对国家无益,反倒是会浪费国力有关。
而为了依循祖宗之法,后面的历代大靖皇帝几乎将高祖当年的策略完全继承了以来。
以至于到最后,大靖的读书人,一味的追求能够帮助自己科举晋升的一些方略,精义。
而对于其他方面却是大大的忽略。
等到后面现问题,却是已经积重难返。
这些年,便是自己也曾经想要改变这种格局,却也是效果甚微。
再加上南晋方面从中作祟。
以至于大批大靖的学子被南晋吸引了过去。
而大靖南地也在南晋的一次次的文化渗透之后,渐渐有些与大靖北地离心离德的趋势。
所以,今日,叶玄所言的这些,也算是说的实话。
不光是永盛帝。
其实,在座的大靖朝臣,也大多清楚这些。
只不过谁也没有叶玄这般受宠,更不敢在这种场合将真话说出来。
毕竟,不说,什么事都没有。
说了,自己的乌纱帽却未必得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