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微微亮的时候,花儿已经起床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窑洞,生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婷儿。
花儿来到厨房,开始准备早餐。她熟练地拿出面粉、鸡蛋等食材,准备烙一些香喷喷的饼子,并炒一盘金黄的鸡蛋。花儿认真地揉面、擀面,将面团擀成薄饼状,然后放在底锅中用小火慢慢烙熟。
不一会儿,厨房里弥漫着阵阵香气。
接着,她又打了几个鸡蛋,快翻炒,让鸡蛋变得金黄酥脆。
等四妹夏莺起来以后,花儿让她去叫干爸过来吃饭,一整天受苦出力,饭吃得扛硬才行。
莺儿赶忙去叫她干爸去了。
夏婷还在睡觉,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出去差瞌睡一些。
王德富正在院子里套驴车,套好以后,又抱住驴头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那头驴子个头很大,一身黑色光亮的毛皮像黑色的绸缎一样,精神饱满,力气很大。
它的主人在农业社时就是个饲养员,一直和它作伴。
单干后,他又花了二百元钱把它买回家,相伴已经有六七年了,彼此那种默契已经达到天衣无缝的程度。
今天它吃得真不错,主人给它喂了一升子玉米,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干起活那才叫有力气。
莺儿去了他的院子,叫干爸去她家吃烙饼子炒鸡蛋。
德富干爸笑着对莺儿说:“你这个莺儿,吃好的干甚不早点叫干爸,干爸刚才吃过饭了,再好吃都吃不进去了。”
莺儿显得有些尴尬和遗憾,又让他快点儿走吧,再少吃一点儿,她二姐专门给干爸和三姐做的饭。
王德富便推着莺儿让她回去吃那烙饼子炒鸡蛋,再叫她三姐快点儿,他把驴车赶到龙王庙那里了,让夏婷来龙王庙,再一起走。
龙王庙在村子的最中央地带,夹在庙峁梁和海鹰圪垯之间,也是正沟水和庙沟水交汇的地方。
两条呈“人”字形的小河围成一块三角洲,又汇聚成一条彩霞河流出村口,一直流入黄河。
龙王庙被村民们视为最神圣的地方,龙王爷多少年来一直被庙沟村的百姓们看成是庇护神。
它也好像真的一直在保护着庙沟村百姓的生命安全,即使在最困难的岁月,庙沟人从来没有因饥饿和自然灾害死过人。
所有的一切,被庙沟人神奇地奉为至高至上。
这个龙王爷是庙沟村刘姓人的祖先们从东海请回来的,同时请回来的还有邻村杜家湾的龙王爷。
据传说:庙沟村的龙王原为青龙,而杜家湾的龙王原为白龙,两条龙王原本是兄弟。
每当庙沟村求雨抬龙王时,务必把杜家湾的白龙请在青龙身边,这才让青龙心安理得地把雨水降临在庙沟村的土地上。
听前年过世的九十多岁高龄的高明亮他爸说,在他的记忆中庙沟村总共抬过四次龙王,每次都在抬过龙王过后的一两天内下了饱晌雨。
这不能不叫庙沟村人为之自豪。
“庙沟村”的名字也因这个龙王爷声名才起的。
在“文革”期间,高三锤的哥哥大锤那年才八岁,一天去了龙王庙调皮地掰下龙王爷的一只手指头带回家玩耍,可三锤的哥哥大锤顿时肚子疼得在院子里直打滚儿,被他妈现了,赶紧把龙王爷的那只手指头送到庙里,拼在龙王爷的手上,和了点稀泥粘上去了。
那娃娃也就平安无事了。
龙王庙是全村人聚焦的地方,人们在那儿说着永远说不完的新鲜话题,似乎庙沟人只有在龙王庙旁才能获得他们所有的愿望和快乐。
王德富从二十岁那年开始接替他父亲侍候着龙王爷。
八二年在村支书高明亮和村主任王海平的共同指导下,在刘富平的父亲刘成仁和刘成厚的主持下,成立了庙会。
在大家一致推选下,由王德富作为庙会总会长。
王德富那种虔诚青龙的心胜过一切,他的婆姨因为他过分用心于青龙而忽视了一个女人的存在,干脆和他离婚了。
他甚至认为青龙要比一个婆姨更为重要,更为珍贵,更要他为之献出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他再次跪在龙王爷面前,点燃起了香纸,诚惶诚恐地为可怜的花儿一家人占卜
签筒摇得哗哗地响,惊得卷篷下面缝隙里的麻雀“忒儿”地一声全飞了出去。
他把花儿今年种植经济作物的情况向青龙讲了一遍。
在明显的摇签节奏声中,一支竹签从签筒里孤单地跳了出来,掉在地上。
王德富赶忙瞅了一眼那支签,脸上渗透出一层吃惊和兴奋,签上写着“风调雨顺”四个清晰的黑色字迹。
他感激地再向龙王爷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心情愉悦地踱出庙宇,想把这种喜讯快一点儿告诉给花儿,让她放大胆子去种吧,青龙都已经答应庇护她们家了。
刘夏婷手里提着一个布包,甩着屁股走向龙王庙。
一身艳丽崭新的鲜红衣裳穿在身上,仿佛一朵美丽的玫瑰花在一条宽敞的土路上跳跃着,又像燃烧着的一团火焰在轻轻地闪现着。
她是一个追求时尚的女娃娃,一头刚刚洗过的湿漉漉的头顺溜溜地流淌了下来,在她身上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儿农村女娃娃的印迹,好像她本来就是一个城里漂亮的女孩儿。
在她的身上流淌着的是青春健美的热浪。
距龙王庙老远的地方,夏婷就大声呐喊着王德富干爸,赶快把驴车赶过来,早点儿去庄田镇,去的迟了化肥叫人家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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