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隐没有罚他抄写,他自己在房间里抄写了很多遍《天地》。
“冥冥之中,独见晓焉”。
他抄了很多遍,仍旧没有搞懂这句话的意思。
顾小北对林隐有关的记忆总是琐碎而不系统化。
或许是因为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的关系,他的记忆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他说话偶尔会完全没有逻辑,想要表达a类观点,结果说出来确实b的,他明白自己出了问题,于是向别人耐心解释,结果解释出来的观点是c。
如果人生是一道问答题,那顾小北估计只能不及格。
记忆最清晰的,是小时候和林隐相处的时光,因为很幸福很单纯,所以记得非常清楚。越近的事情就越模糊,譬如林小星的死,譬如林隐离开他的那段时间。记忆好像将这一切伤心的事儿都给模糊掉了。
他不清楚自己又回忆到了哪儿,以前和林隐相处的点滴他都清楚,林隐带他去山上看烟花,牵他的手去庙会,装他叔叔去开他的家长会结果被老师骂得不敢还嘴……
一桩桩一件件小事儿都很清晰,可让顾小北讲起林小星的死,讲起林隐离开他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他支支吾吾地都说不清楚。
在林隐离开那段时间,张萧经常带他出去,每次问起林隐的事儿,顾小北就会表露出一种迷茫的表情。
好像他不知道林隐这个人是谁一样,又好像林隐已经存在他很久远的记忆里。
张萧说:“以前你叔总说你长大了就是个恋爱脑,我真不信。你小子那会儿看着没心没肺,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去,谁知道你叔一针见血,你真有个实打实的恋爱脑壳。”
而被张萧说教的顾小北那会儿还在想,他有一回生病的事儿,那都是他大学那会儿的事情了……
他打球摔伤了腿,被队友送到病房,林隐下班了才来看他。
夕阳照着房间,林隐坐他身边,他吊着吊瓶,护士来给他换输液瓶。
他本来学习成绩不好,当时想走体育特长生的路子,原本那段时间他瞒着家里人和林隐,在跟着学校校队的带队老师训练。
训练强度大,他咬牙扛了下来,却没想到在打球时给折了。
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
疼得他当着朋友的面就哭爹喊娘。
脚出了问题,要是恢复情况不好,自然就走不了体育特长生的路子。身体上的伤,多少都会影响成绩。
林隐给他削苹果,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顾小北抓着苹果,又看了看林隐。
“其实我也没多疼,你别教训我了,我知道错了,下回肯定不和他们一块儿去打球了。”顾小北认错。
林隐捏着他的脚踝上方,凑过去看。
林隐手指的温度好温暖,顾小北觉得痒。
绷带上还有药水味儿,护士看着他俩,叮嘱林隐要记得给他换药,什么时候拆绷带,吃药怎么吃,都说得很详细。
之后林隐出门,说是去厕所,可林隐好久没回来,顾小北担心他,就拄着拐杖去找。
他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室找到的林隐,林隐在和人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