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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伤不着手的。”裴姝她们没有停下,摘角儿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把当日采摘来的鲜花一并杀讫,留下一大盆作胭脂粉用的红浆。

这一大盆红浆得用熟绢袋装起晾到檐下沥净水分,全部晾起来,怎么着也得半个时辰,三个姑娘做的活比他做的活还多,虞半白心里过意不去:“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你们歇一歇。”

她们殊总不听,把苍迟没磨完的妆粉磨细腻了才停下。

看着檐下晾起来的袋子,虞半白的心受动不已,眼睛闪着泪光道谢:“谢谢。”

整日价低头,脖颈酸溜溜,虞蛮蛮抬头活络颈部,明月正好升在头顶上,她抬起一条手臂朝着明月摇了摇。

月光娘娘是虞蛮蛮的干娘,坐着和干娘打招呼不大礼貌,虞蛮蛮强忍腿酸站了起来:“干娘上番好久了,蛮蛮该回小河里了,蛮蛮是扬州小河婆,要好好守河才是。”

苍迟趱前回东海后没再来东关街,信天翁还在孵蛋,小鹤子不会腾云驾雾,无法回东海,便屁颠屁颠地跟着虞蛮蛮回小河里宿下。

虞蛮蛮和小鹤子一离开,虫鸣之声垂垂清晰,裴姝陪着虞半白在月下静坐了一会儿,忽然她想起虞半白嘲歌之事,如今和他不是什么皮里膜外的关系,问一问,应当不会冒犯了人。

裴姝想了想,一派天真地问:“鱼蛋哥哥,你知道你自己睡时会嘲歌吗?”

“我吗?睡时候嘲歌?”虞半白被裴姝一句话闹迷了攒儿,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反问。

“是啊。”裴姝点头,“之前与鱼蛋哥哥一起宿在林中,鱼蛋哥哥一个晚上都在嘲呢。”

自己还要这种癖好?虞半白不清楚:“我嘲了什么?”

“我只记得几句词儿。”裴姝打扫喉咙要开唱,唱出第一个字,她的瞬间脸红了起来,默默闭上了嘴巴。

虞半白关切地问:“怎么不唱了?”

裴姝支吾:“调子是记不住的了,要是待会儿嘲得不好,鱼蛋哥哥你别笑话我,我还没有嘲过歌儿。”

原是怕调儿不准被嘲笑,虞半白拉过裴姝的一只手,替她按摩发酸的手指头:“放心吧,不笑话你。”

裴姝吐了一口气,闭着眼回忆,嗓音轻轻,嘲了第二段词儿:“天黑黑,风萧萧,挣四的小娘子,与夫合气不打罗,身躯倒扭……”

调儿没一个准的,这一曲唱出来就像饮了一壶走味了的酒。

调儿不准,但词儿发音咬得准,虞半白却听得脸红耳赤,不等裴姝嘲讫,他便捂住了她的嘴,说:“嗯,我知道是什么曲儿了。”

“所以鱼蛋哥哥是睡时会嘲歌吗?”裴姝拿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思前想后了一番,“可是之前我们睡在一起时,鱼蛋哥哥也没有嘲啊。”

虞半白深吸几口气平复内心的火热之气:“我想是因为见了月光吧。”

“见了月光?”裴姝摇摇头,下颌隔衣顶在虞半白的尾巴上去。

“每当月儿升天,海底的泉先会浮出水面临月光而嘲歌,我也是如此。那日睡在林中,人虽睡着了,可面庞与月光相见,喉咙自开嘲了一曲。”虞半白转过脸了,瞧了一眼高挂在天上的明月,只一眼,他便想嘲歌了。

“原来是这样啊。”裴姝嘿记下来,忙了一日,闲下来才知道累,头一歪,眼皮微垂,将鱼尾作枕头趴了好一会儿。

凉风撩发,鬓边的碎发随着风的方向拂动后就停在了脸颊上,虞半白一根一根撩起碎发,问道:“白日里你好不高兴,可是有什么烧心的事儿?”

见问,裴姝闭上了眼睛,良久,掀起一点眼皮,回:“我今日无意间嗅到了爹爹的味道,后来还嗅到了阿娘的味道……以为他们就在身边陪伴着,却发现原来之间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像一阵风,碰得着,抓不到。爹爹和阿娘的身子不好,在异乡里想起他们,难免会伤心和害怕。突然之间好想爹爹和阿娘,比昨日还想,等到中秋的时候,我要回去一趟,鱼蛋哥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吧。”

柒拾玖·狐狸得龙角泉先尾变腿(3)

提到中秋虞半白有些慌,但听裴姝说嗅到了爹娘的味道,他开始回忆今日见到的秃毛白狐和白发人的模样。恍恍惚惚觉得白狐的模样与裴姝当初画下来的狐狸相似,随后又忆起裴姝说过她的阿娘日食四只大鸡腿。

秃毛和鸡腿,还有味道,被苍迟说丑看的狐狸,莫不是裴姝的阿娘?

那白发人就是裴姝的爹爹了?

虞半白被自己的猜测惊得张开了嘴,胸腔内吸满了空气,他不知要不要把这事儿与裴姝提起,但一切都是猜测,要是猜测错了,只会让人空欢喜一场。

虞半白不想裴姝承受空欢喜后的失落,想了想,妙计心上来,他问:“姝儿说自己的爹爹是半只精怪,掐指一算,在世上活了也有几百年了,模样是不是随精怪这样永久不衰?”

裴姝吸地精神饱满,坐直了身子,捋着一缕掉落的头发,笑回:“说到舊獨这个,可有趣了。我爹爹是在四十庚齿时被我阿娘咬成了精怪,厥后容颜不衰,头发却慢慢变白了,是个鹤发韶颜郎,可好看可好看,到了冬日,六花飘下,爹爹在六花下就像是一位仙人。”

“白发吗?”虞半白十二分肯定下来,肯定今日出现的白发人与秃毛狐狸就是裴姝的严君。

可他们都到了柳惊香鱼铺,到了裴姝的住处了,为何不来见裴姝?又生了另一个疑问,有疑问,虞半白便不敢轻易提此事,先转了话头,道:“姝儿今日杀花杀得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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