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船只后,沈清辞又请人将船身重新刷了一遍漆,并用不同颜色的油漆,为船只取了一个名字。
沈清辞将漆刷递给了张寰,张寰愣了愣,“要我取吗?”
“对。”沈清辞点头,“取什么都可以。”
张寰思考了片刻,沾着红色油漆,走上梯子,在船的侧身写下了两个大字。
“卷耳。”沈清辞抬头看着船身上的字,随后将张寰扶下梯子。
“出海是远行,海上风险难测,家眷独守空房,必然有无尽的担忧。”张寰解释道,“思念使人愁苦,牵挂也使人,更畏惧死亡。”
“我们如此努力与勇敢,难道不是因为心中有所牵挂。”
“带着牵挂远行,便能更加爱护自己,因为面对家中盼望的人,有心之人,怎舍得她失望与落空,怎舍得她…”张寰抬头看着沈清辞,“独身一人。”
沈清辞听懂了张寰的意思,这首诗,也勾起了她的回忆,死亡前的悲伤与无奈。
她抬头看着船身上两个显眼的大字,“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随后侧头与张寰对视,“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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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船只顺利开回南海,但与此同时,朝廷发生了巨大的动荡。
1908年11月14日,正值盛年,一向身体健朗的皇帝,在瀛台涵元殿忽然驾崩。
消息传出后,朝野震惊,然而作为帝国实际掌权者的皇太后,此时也已病入膏肓。
——京城·西苑·福昌殿——
在一座阴暗的宫殿内,黄昏的暮光随着殿门被打开而照入。
铺满褥子的龙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老迈的女人,她正是这个腐朽帝国的真正掌权人。
龙床周围围着十几个宫女太监在侍奉,御医跪候在一旁,随时等候救治。
随着殿门的打开,皇太后抬起枯瘦如柴,毫无生机的手,侍奉的人被一一屏退,就连榻上的舶来猫也被抱走。
几个军机大臣,与内务府大臣,慌张入殿,跪拜叩首道:“皇太后。”
她睁开眼,看着亲信的臣子,开口道:“皇帝驾崩了。”
群臣面面相觑,他们明白皇太后的意思,于是请命道:“大行皇帝无嗣,还请皇后裁定嗣君人选。”
皇太后将目光瞥向群臣之首,位临自己最近的一个大臣身上,他的官袍绣着亲王的四爪龙,“醇亲王。”
大行皇帝的异母弟弟醇亲王,跪爬着上前,“臣在。”
皇太后指着醇亲王,“就按之前的决定吧,由你的长子,继承嗣位,并由你来…摄政。”
“嗻。”群臣叩首,遵照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