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这样说,但翻看卷宗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微微垂眸,有几缕长发便垂在了他肩膀一侧。
男人一袭月白长袍,容颜如画地坐在桌案前,眉眼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清贵冷矜。
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侧脸轮廓,也能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惊艳不已。
那是一张被上天偏袒眷顾的容颜,完美到毫无瑕疵。
沈淮鹤看着书案前的裴度,思绪飘远。
当年昭明公主苦追这位寒门书生的事情,长安城无人不知,传言不断。
那一日在千金阁中,沈淮鹤亲眼看见那高高在上的昭明公主为博书生一笑,豪掷千金。
买下了百年前位极人臣,被皇家特许葬入皇陵的第一首辅——许开山的笏板。
沈淮鹤至今记得,那位昭明公主笑着将那价值连城,意义非凡的笏板送到书生手上,笑意温柔:“裴度,这笏板送你,哪一日你官至首辅,便用这支笏板指点江山。”
那是沈淮鹤第一次见到昭明公主的真心。
只觉得有些刺眼。
如今,看着桌案前伏案翻看卷宗的裴度,他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这位首辅大人,并不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
这般无理的要求,若是放在平常,他肯定会断然拒绝的。
一个猜想从沈淮鹤的脑海中浮现。
沈淮鹤看着男人,缓慢开口:“首辅大人……是否有些纵着殿下了?”
他又觉得自己的猜想荒谬。
长安城人人都知,这位首辅大人被昭明公主强迫三年,心中应当是恨极了她的。
沈淮鹤甚至自己都不太清楚,他问出口的这个问题,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他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有些不舒服。
看卷宗的动作微顿。
男人的手指停在了卷宗的一行文字上,微微抬眸,朝着沈淮鹤看过来。
他的长睫轻颤几下。
平静淡冷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类似于……茫然的情绪。
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说话语速稍慢:“她在生气。”
好像是在替她解释她的“无礼”。
皱了皱眉,裴度补充一句:“因为我说错了话。”
一种诡异的感觉从沈淮鹤的心头升起。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首辅大人之所以答应昭明公主这般无理要求,只是想让她消气。
这种荒诞的想法只出现一瞬,便被他自己否决了。
沈淮鹤张张嘴,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不等他开口,桌案前的男人便淡声道:“今晚裴某应当会在卷宗阁借住一晚,望少卿大人准许。”
沈淮鹤愣了愣,僵硬地点了点头:“在下明白了。”
江烬霜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得知司宁和千尧出府办事去了。
她问春桃出府办什么事情,春桃挠挠头:“先生没说,奴婢只看到司宁先生离开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走得很急。”
“怪事。”江烬霜嘟囔一句。
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值得司宁亲自出马的呀。
只不过既然司宁没有告诉春桃,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可以解决。
这倒让她放下心来。
夜幕降临。
江烬霜沐浴之后回了寝殿,不等她上榻休息,门外就传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殿下不好了!司宁先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