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其时不时出院门张望一番,他以往到衙门都心中怵,更别提高宴清冒用他人的身份去办籍证,这要是出了差池可不是小事。
“其哥儿,这一路下来,你阿么都是用的季清萍的籍证,若是有问题我们也到不了四方镇,你安心好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丁素梅宽慰徐言其道,随后揽着他的肩膀回了屋。
卧房中,赵时桉正与高竟遥在炕上叠着方宝玩儿,见徐言其进了屋,他连忙跑到炕沿儿处,朝人伸手要抱。
“桉哥儿可真羞,都三岁半了,还要阿么抱啊。”丁素梅站在徐言其身后,点了点赵时桉的鼻尖。
只见赵时桉努嘴皱起了鼻子,一副扮丑的模样:“才不羞,我还是小孩子呢,夜里阿么有时还要爹抱着……”
徐言其赶忙捂住了赵时桉的嘴,堵住了这孩子后面未说出口的话,他就知道赵时桉夜里有装睡的时候。
瞧着徐言其瞬间红了的耳垂,丁素梅和高竟遥不禁抿嘴而笑。
“你这孩子,咋啥话都往外说呢,睡觉的事儿不能说,懂了吗?”徐言其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训着赵时桉道。
赵时桉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不明白丁素梅和高竟遥为何要忍笑,他又不曾说什么好笑的事儿。
再有不到两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赵云程想着得给高宴清置办些东西,今儿多有不便,不如等过上几日,带着徐言其和赵时桉一起来镇上逛逛。
牛车没有车厢,寒风吹过脸庞,刮得人生疼,若不是高竟遥的马车太过于显眼,倒也不用遭这份罪。
“阿么,您拢着些袄子,今儿风大。”赵云程回头嘱咐了高宴清一声,随着他的说话声,嘴边呼出了一团白气。
之前在半坡村的日子,可比这遭罪多了,高宴清笑着应下:“嗳,阿么晓得,你快看着点道儿。”
瞧着两人这般亲近,许家贤又想起了赵文德夫妇俩,他不由的摇头,这亲生的还比不上认的干亲。
赵云程绕路先将许家贤送到了院门前,而后才带着高宴清回了家。
冬日天亮的迟,去了镇上一遭,回来已经是巳时过半,再有半个时辰就得要张罗着做饭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徐言其急匆匆的出了堂屋,高宴清才被赵云程扶下了车,他便过去握住了他阿么稍稍凉的双手。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徐言其转而向正在卸牛车的赵云程问着。
赵云程知道他心急,一点儿不卖关子的答道:“办好了,三日后去取新籍证,都顺当着呢。”
“顺当就好,顺当就好。”徐言其连道了两声,挽着高宴清往屋里走,还不忘安顿赵云程,“把牛牵到后院就赶紧进屋暖暖。”
高宴清瞧着赵时桉就欢喜,在火盆前暖了身,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抱了抱他,虽然身子在陇州时养回了大半,但抱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还是略显吃力。
“姥么快上炕坐。”赵时桉往里挪了挪,小手拍了拍炕席,示意高宴清坐下。
这般懂事的赵时桉,惹得高宴清更加的怜爱,他赶紧挨着赵时桉坐下,将他揽着贴了贴脸。
“晌午想吃啥?”赵云程进了屋,朝炕上的徐言其问着。
冬日里没什么好的吃食,徐言其思忖了片刻,出言道:“昨儿还剩下些肉,咱剁点儿菘菜,包顿饺子吃吧。”
“成,我去剁馅儿。”赵云程暖了暖手,就要去灶房忙活儿,被丁素梅拦了下来。
“剁馅儿让元哥儿去做,等会儿咱一起包饺子。”丁素梅提点着徐言其道,“元哥儿是我们差丁山买给你阿么的下人,别看他年纪不大,干起活儿来利索着呢,以后你们就把他留下来干些家里的活儿,日子也清闲些,桉哥儿都快四岁了,你和云程也该再要个小子了。”
高宴清附和着点头,徐言其不好意思的瞥了赵云程一眼,低头出了堂屋,差使着元哥儿去灶房剁馅儿,自个儿也没回卧房,窝在灶房里和好面醒着。
“这孩子,桉哥儿都这般大了,他咋还羞呢。”高宴清久等徐言其不进屋来,和丁素梅打趣道。
赵云程换了火盆里的炭,正要将燃尽的木炭钳到屋外,不禁护着徐言其道了一句:“阿么,我们有盘算呢,您可别说其哥儿,再把他惹恼了。”
“好好好,阿么不说了,知道你稀罕着其哥儿呢。”高宴清笑言着,徐言其顶着流配的身份,能寻到赵云程这样的好汉子,实属是好命,他心中很是欣慰。
此行高宴清的事儿落定,高竟遥和丁素梅准备明日就启程回京。
夜里,赵时桉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说什么也要去和姥么睡。
“我和姥么睡,爹和阿么要弟弟。”
徐言其简直哭笑不得,不知几人在他去灶房时和赵时桉说了些什么。
两人拗不过赵时桉,最后妥协的用小被裹着他,把他送去了厢房。
丁素梅与高宴清所住的屋子只一墙之隔,听到动静不由得抿唇一笑,朝已经躺在炕上的高竟遥言道:“我说吧,这事儿就得倚靠着桉哥儿。”
“你可真操心,舒阳的婚事也没见你这般挂念。”高竟遥玩笑的说着,“快上炕睡吧,明儿要早早起身赶路。”
“我明年就让舒阳娶妻,其哥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哪能再由着他性子来。”丁素梅脱掉鞋子上了炕,躺在窝暖的被子里叹了一声,提起高舒阳,她也实在头疼,都二十大几的年纪了,就是不开窍。
原本担心赵时桉半夜里会闹腾,可没想到一整夜也没等到高宴清抱着赵时桉寻过来,清早一问,才知这孩子昨夜乖得很,只醒来一次,唤着高宴清抱他小解。
“怎么了?难得见你这么惆怅。”赵云程拎着水桶进来,瞧着徐言其正坐在灶膛前着呆。
徐言其瞥了一眼赵云程,叹声道:“桉哥儿真是长大了,夜里都不需要我哄着了。”
赵云程轻笑了一声,以前是他怕赵时桉长大了,现在这人居然换成了徐言其。
“孩子总会越来越独立,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今儿的晨食比以往丰盛了许多,高竟遥夫妇吃过饭后,便要动身回京,下次见面怕是就得明年五月,赵时桉过生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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