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靠着柔软的驾驶座,长发被风吹得散乱,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
四周安静异常,刚刚的那场惊险的事故发生后,那些萦绕在她耳边的耳语消失了。
她打开一罐罐装龙肉来应付身体的饥饿感,嘴唇因为口渴而干燥得出现裂口,艰难地将?食物咽下去后,她开始更加渴望能喝到一口清凉的水。
余闲垂眸看向手腕处,脸上的渴望明显到令人?生畏。
血液……也能喝。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手机没?电了,她从背包中取出无线电对讲机进行调试,随意选了几?个频道,滋滋的电流声在寂静中响起。
对讲机的电池显示还有?三格电量,满电是四格,耗电的速度在她看来并不是很快。
她想要找个人?说话,如果能用对讲机联系到这一层的其他?流浪者?就再?好不过了。
她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在一阵电流声消失后,那道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几?分。
“滋滋滋……从……下滋滋滋来……”
但当她仔细去听时,又发觉那更像是一种由杂乱电流组成的毫无意义的呓语。
人?类无法发出这种语速极快的、连续不断的呓语。
至少人?说话时会因为换气呼吸而有?所停顿,但对讲机里传出的话语,却从未停顿过。
她关掉对讲机,看向车外。
那只笑魇,刚才?在她撞上去时不见?了,那它现在会在哪里呢?
公交车停在高速路的最中间,这里永远都是黑夜,车灯直直地照射进前方的浓雾之中,她发觉车身的亮度似乎比平时要亮了一些。
或许是大脑许久没?有?得到充分休息,而产生的错觉,但周围的景致,连同两边灰暗的混凝土墙,都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更为清晰了。
这里的雾霾似乎有?意避开公交车,公交车的周围一小片土地,总是没?有?雾霾遮掩,每当公交车靠近雾霾,它便会翻涌着朝着周围散开。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车内,空荡荡的座椅一排排整齐排列着,从驾驶座看过去一览无余,除了几?扇敞开的窗户灌着冷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这种空荡的空间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有?时她坐在驾驶座驾驶这辆公交时,会感到后方像是有?什么人?在注视着她的后背。
她趁着休息时端详起那张白鸟送给?她的塔罗牌—月亮,他?将?这张牌送给?她后,她还没?有?好好想过怎么使用它。
月亮塔罗牌的效果太过特殊,如果她能抓到正位牌,那么就有?可能实现与?余景建立牌面效果所说的灵魂“被相连”,即便她不知道这种效果到底能带来什么。
但月亮正位牌这种灵魂“被相连”效果发挥的前提是,余景也必须同样认为他?与?她是相连的。
怎么才?能让哥哥知道她也在后室,这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余闲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抬手发动了公交继续前行。
她根本不敢睡着,只能每次停下来适当休息,因为这辆公交的好几?扇窗户都无法关上。
如果她睡着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什么实体被吸引过来,趁着她入睡之际不知不觉间进入公交车内。
但这一次她没?再?遇到任何危险,一路上出奇地平静,大概在继续开了三个多小时后,前方出现了一个站在路边招手的身影。
那看起来很像是一位正常的人?类女性。
余闲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她没?有?打开车门,而是隔着透明的车门观察路边的女人?。
在这种地方,这个女人?却独身一人?站在路边,甚至连背包都没?有?,单薄的身影僵硬地站在寒风中,一个劲地朝着她招手示意。
女人?朝着车内的余闲喊话:“你好,我受伤了!你可以从车上下来帮帮我吗?”
周围的光线很暗,她隐约看到女人?靠近衣领的脖颈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但又看不真切。
那张苍白的脸许是因为太冷的缘故,看起来有?些发青。
之前看过的纸团上的话浮现在余闲脑海里:不要离开你的车!
她冷声回答:“不能。”
女人?仍不死?心地招着手,声音有?些大:“我的伤很严重,帮帮我吧!”
余闲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道:“不如你到车上来,我帮你处理伤口?”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向唐刀的刀柄,然后将?车门打开了。
冷风从敞开的车门灌了进来,与?此同时,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瞬间充斥了鼻腔。
但对方并没?有?按照她的建议上车,也没?有?移动过位置,反而沉默地冲着她招着手。
余闲提着唐刀走到前门的台阶处,将?一米多长的刀身伸了出去,刀尖慢慢靠近女人?头上戴的棒球帽。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对方居然对此毫无反应。
就在刀尖快要碰到帽檐之时,女人?突然出声:“你好,我受伤了!你可以从车上下来帮帮我吗?”
这声音与?她刚刚听到的第一句话一模一样。
唐刀的刀尖在此时倏然挑起了棒球帽的帽檐,棒球帽带着一顶假发从女人?头上滚落到了地面上,露出她光秃秃的半边脑袋。
待看清眼前的一幕后,余闲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女人?的半边脑袋被掏空了,里面放着一个录音机与?一个无线电对讲机,精密的零件正缓缓转动着,播放出早已提前录好的声音——